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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知秋看了看他的初始壁纸,感觉好像说的不是明信片的事,也不像是买了新手机,只能眨眨眼睛,“壁纸很好看?“ 夏炘然又给了一个提示,“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然后似乎想象到了对方一脸懵的样子,主动揭晓了谜题,“英国的夏令时开始了。” 糜知秋没反应过来,“就像我们的春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反问有点离谱,夏炘然这次回复得有些慢,糜知秋正准备上网查一下,对方直接发来了语音过来。 白色的对话框像云朵飘浮在那里。 糜知秋调低了音量,摁一下播放就赶紧把耳朵贴上去。 大概是在走路的原因,背景音有一点点嘈杂,夏炘然浅浅的笑声在耳朵上轻轻挠了一下,“夏令时的时候,英国的时间会往前调一个小时,就是说时差变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糜知秋调低了音量,他的声音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晃动。 “我和中国现在只距离七个小时了。” 我和中国这几个字因为说得断断续续,落到糜知秋耳朵里就好像在说,“我和你只差七个小时了。” 糜知秋感觉他是故意的,心里偷偷啧了两声,回复他,“那恭喜你,熬同样的夜,睡更晚的觉。” 他又看了看那张夏炘然发来的照片,然后给自己的锁屏界面也截了一张图。 时间在永不停息地匀速奔跑,唯独三月末扳动了一个小时,糜知秋回想起了夏炘然那张说去格林威治的明信片。 落款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期待四月。 第40章 倒春寒 这个城市有四个季节,火炉般的夏日,倏忽而过的秋,没有暖气的寒冬,还有刚闻到味就消失了的春天。 糜知秋刚刚脱掉棉袄,才看了两天春光,就穿上了短袖。 小时候他还以为四季就是这样分配的,夏天和冬天的夹缝中生存着一点舒适的日子,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有的城市是四季分明的,有的地方甚至四季如春。他高中时倚在窗户边,看着屋里屋外的燥热,一直觉得以后他会去个有春秋的地方生活,只是没想到大学还是留在了这个城市。 盟主来了这里第二年,已经体验过一次季节的循环,夏天才刚冒出影子就开始哀嚎,“感觉刚挺过比北方还冷的冬天,新的考验就来了。” 但三十度只是春末的一次恐吓,一场大雨卷着热气一起埋进了土里。 糜知秋喜欢雨天,但那只局限于不用出门的时候,最好是埋在被子里望一眼灰蒙蒙的天,再窝回去进行一场没有期限的回笼觉。他倒不是讨厌淋雨,或者说他很不爱打伞,可是雨水渗进鞋里,每走一步袜子都积压出水的感觉太过粘腻,他宁愿踩着拖鞋直面雨水,让脚趾也出来见见世面。 下午的课因为期中考试变成了答疑,糜知秋偷偷从后门拽着伞溜了,日常跑去了邮局。 邮局那几个兼职的学生都很眼熟他了,其中一两个甚至会和他打招呼,有个男生问过糜知秋每天来找的是谁的信,“女朋友吧?” 糜知秋翻找的动作很流畅,声音淡淡的,“是朋友。” 那个男生很明显不信的样子,满满调侃的意味,“帅哥就是好。” 糜知秋找到了熟悉的字迹,带了点笑把张明信片在那个男生眼前刷一下划过去,然后收到身后。 面对这个和大黑一样自来熟的人,他莫名生出一点欺负的冲动。 “那就,暂时还是朋友。” 男生愣了一下,同样的话这次说得有些忿然,“帅哥就是好。” 说完还拍了糜知秋一下,像是在鼓励他。 春夏交接的雨很特别,空气是微凉的,雨却好像带着夏季的征兆,哗啦啦倾盆而下,落在地上拍打出响亮的嚎叫。这声音如此直白,不同于隔着窗户时模糊的美感。 糜知秋很喜欢在睡觉前听白噪音,森林的,海水的或关于雨的,夹杂着一些随意的琴键声,可是真实世界没有那么动听,走入森林的自己是驱蚊水的味道,雨声潮湿又噪杂,夜晚的海浪过于庄严,让人心生恐惧。 他需要那扇窗户阻隔,才能听出夜晚的安心。 糜知秋走着神,一脚踩进水坑,感觉裤角全都潮了。 邮局回宿舍的路绕了大半个学校,零散分布在学校各处的宿舍门口都是伞,即将打开的伞,或是湿漉漉即将被收束起来的伞。 打伞的人总是很绅士,多渡一步,送伞下另一个人走进屋檐,然后再转过身,让自己上岸。 糜知秋一直觉得雨是上天的馈赠,也是最微不足道的灾难,一把伞就能面对。上天举着桶浇灌大地,顺便也淋淋人类,看着他们本疏离的距离,因为伞而靠拢一些。 明明属于夏炘然的信就在背包里,夹在一本厚厚的专业书中,他却久违地想起自己真的很久没见过他了。 糜知秋低下头,干脆每一脚都踩到积水里,水花飞溅,没人在意裤子的感受。 他一边走着,一边转起了伞,那些或重或轻的雨声都仿佛伴奏,为伞面顺时针的舞蹈打节奏,也像笑声,取笑他的突发奇想。雨歪着飞跃出去,四处落成涟漪。 直到走进了宿舍楼,糜知秋终于发现自己太过幼稚了,有些好笑地叹息了一下。 他把伞抖了一抖,将伞柄的弯钩直接挂在手腕上,单手从背包里把明信片从书里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