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他的眼界,在朝堂、在中枢、
“有理有据,不违祖宗之制,符合法礼,如此甚好!” 灾民的安顿符合营缮制度,灾民的田地分配也符合传统的土地所有制,对于程处弼的心思缜密,武士彟欣然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符合礼法,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这样就不会被人诟病,也不会破坏荆州的政治平衡,程处弼确实让他无可挑剔。 “既然都督大人赞同,在下就安心了。除此之外,在下还有一言以述都督。” 程处弼冲着武士彟点头笑道,既然这件事情武士彟与自己达成共识,那么就可以继续说下件事情了。 “贤侄请讲。” “在下此策若成,则灾民必然安生,在下安抚使赈灾之任,虽然经时日久,但已算初有功成,可圈可点。” 程处弼深沉呼吸,平心静气地对望着武士彟,一字一顿,但中气浑厚,声音清亮的说道。 “今都督身体安康、精神矍铄,至于之后,在下适时将荆州军政两权,交还于都督!” 程处弼的声音如雷贯耳一般,震得武士彟的双眸瞬时暴胀,紧盯着程处弼,呼吸迅速加快,急吸急呼,就是双手也抖动不停。 但武士彟毕竟是武士彟,是由商转政、奇货可居又经历隋末乱世与大唐宫斗的老狐狸,很快地就将双手收于袖中、放归椅下,脸上的惊愕也马上变幻成笑容,摇头反口道。 “不,不,贤侄代天巡狩,贤侄即天命,老夫牧守荆州是为人臣,岂可失礼,不知尊卑!” 但武士彟那双精明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程处弼的面庞。 要说哪个当官的,没有丝毫对权力的欲望,那肯定是假的,要是没半点欲望,还当什么官,早做闲云野鹤,归隐山野去了。 更别说,武士彟这样一位与吕不韦经历神似的官员,有着登居朝堂、位列辅宰的雄心,而且他还蛰伏了这么久。 但就是蛰伏,他这颗不甘寂寞的雄心,也时时刻刻关注着荆州政局一举一动。 如今身体痊愈了,荆州形势又一片大好,他当然想要重新掌权。 只是,他也同样不确定,这是程处弼对他的试探,还是真心之言。 “都督此言差矣,在下之安抚使不过于赈灾之时之虚职,又恰于都督逢病蒙陛下垂怜故暂代都督署理荆州军政,都督大病得愈,在下本该重新归政于都督。” 武士彟掩饰得很快,但露出的马脚,却被程处弼迅速地捕捉,惬意一笑,双手抱拳,趁热打铁的说道。 “在下之心赤诚,非是试探,还请都督勿再推辞!” 武士彟有意接受,自己也有心推出,你情我愿,何乐而不为! “如此,老夫多谢贤侄一片美意了!” 武士彟注目了程处弼良久,确定程处弼清澈的眼眸中,只有真诚,没有其他的政治目的之后,方才喜笑地答复道。 “哪里,是在下应该多谢都督之帮助才是!” 程处弼也是喜笑相对,高兴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等房宅和土地都清理出来、也对钱粮进行核算之后,在下再将方案交由都督审阅并请都督审查对灾民的安置。” “贤侄实在是有心了,老夫恭敬不如从命!” 程处弼再一言,更是让武士彟大喜连连,脸颊红润万分,焕发出了第二春! 这哪里是什么请自己审阅与审查! 这是在给自己送功劳,在安置灾民上也给自己送上一功! 有了这一功,自己复出执政,也多出了几分政绩,还有民心的支持! 程处弼还真是好人做到底呀,无论是做人做事,玲珑周全,让自己舒心悦目! “既是如此,在下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愉快的达成共识之后,程处弼便舒心地起身告辞。 “贤侄公务繁重,老夫也不久留,请!” 武士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起身将程处弼送到门外。 “爹爹,如今荆州大定,程处弼手执军政大权,正是百废待举,建立勋功之时。” “他完全可以在施加恩泽之后,大施其政,恩威并济收拢荆州官员之心,将荆州变成他们派系的自留地。” “就算不能将荆州变成他们派系的自留地,他也可以大展自己的才华,向朝廷证明自己的能力!” 眼见着程处弼渐行渐远,武士彟也喜悦的回屋之后,武照从屏风后走出,秀口高开,给开心的武士彟浇一盆冷水,沉重的说道。 “可他却在这时,邀请爹爹出山,重新执政,实在非是常人所为,女儿窃以为程处弼其心......” 将到手的政绩与阵地送给别人,这是武照百思不得其解的,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程处弼的用心! “你不是说他程处弼此前将荆州商会的商人比作前秦宰相吕不韦,蜀汉国舅糜竺,甚至还有爹爹吗!” 武士彟欣然点头又连连摇头,女儿能这般想确实机智过人,但胸襟、胆略还是不过大,不能像男人一样海纳百川,点拨道。 “吕不韦、糜竺还有爹爹散尽家财,为的是由商入政、奇货可居,可是奇货都有谁!秦庄襄王子楚,汉昭烈帝刘备,还有......” “你可曾想过他程处弼自比于何人......” “这......” 武士彟这一番话,让武照凤眸呆滞,檀口难启。 若真按那日她所思忖,程处弼则有登天之志! “确实如你所说程处弼处事非常人所为,其人之才策、心智、胸襟、气魄、胆略,远超常人!” 武士彟仰天长叹一声,走到武照的跟前,按着她的肩膀,眸光熠熠,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坚定的说道。 “为父此前便告诉过你,程处弼前途无量,其人能到达的高度便是爹爹也无可揣测!” “他之所以不在乎荆州,将荆州交还给爹爹,不是他不知道其中的利益,而是荆州这一隅之地,太小太小,容不下他!” “他的眼界,在朝堂、在中枢、在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