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一声鸭嗓若太平
望着程处弼充满着不尽嘲意和讽刺的笑意,听着当众之下批评指责的指名道姓。 长孙无忌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喷薄而出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尖,原本白皙肥圆的手指,一瞬间就充沛着容光的血色。 他紧闭的嘴唇里左右蠕动,很显然隐藏在嘴唇之下的獠牙,正在磨锐,随时准备一口噬人。 他的眼睛冒出焚烧掉一切的火光,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极为的灿烂,比三月细雨、比七月凉风,看上去还要舒心。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不免提高心神,注视着长孙无忌的一举一动,因为他笑得越灿烂,就表示他越生气。 众人都在屏息以待,注视着两人之间的星火磨擦,关注着这样一出旧勋与新贵的好戏。 谁都想知道究竟是国舅之尊、宰相之位、与李二陛下自小相知、被李二陛下视为第一心腹的长孙无忌技高一筹...... 还是驸马之聘、四职之官、与李二陛下近来密往、被李二陛下视为第一才俊的程处弼更胜一步! 房玄龄、李靖等一边站在程处弼一边的重臣,相望一笑,仿佛可以通过眉目传情一般,你眉挑一眼,我目眨一下,并没有剑拔弩张之意。 虽然打了人,但程处弼却是通过了弘文馆学士的名义,抢占了先机,拔得了头筹,已经让自己站在了道义的一方。 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要是长孙无忌真的要为了长孙涣,和一名晚辈相对抗的话,那就太没有长辈的风范了,以老欺少,这在官场也是大忌。 程咬金只是抬了一眼,瞧了一下程处弼信心飞扬的俊脸,便打着长长的哈欠,依靠着一边的柱子,闭目养神了。 身为一个武将,能活那么长的岁数,和他宽怀旷达的心态是分不开的。 相比于一班事不关己、老神在在的老货,房俊、尉迟宝琪、段瓒、李伯瑶,几个年轻的小辈,到是很有义气地站在程处弼的身后,为程处弼压阵助威。 摆放器皿餐具的宫女太监也停下了摆件,调试编钟声乐的太乐官员也放下了钟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行动,等待着长孙无忌的下一步举动。 此时的两仪殿,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出奇,就像堆满了炸药桶、弥漫着刺鼻硝烟味的战场一般,只要有一丝星火,便会立马爆炸开来,火光冲天。 终于,动了,长孙无忌动了,他从几案前直起身来,笑意依然如故。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山东贵族与关中贵族、从龍之臣与瓦岗降臣、旧勋贵胄与新星宠臣之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个尖锐的鸭公嗓,率先打破了两仪殿沉闷森然的气氛。 “皇上驾到!” 这个声音,程处弼自然熟悉,这是李全的声音。 殿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原来姿态随意、扎堆抱团的官员,如同听到上课铃响的学生一般,作鸟兽散,趋趋疾走,都回到了之前宫女指定好的座位上站立,等待着李二陛下的到来。 “臣等,拜见陛下、皇后娘娘,祝陛下、皇后娘娘,万圣金安!” 李二陛下刚一踏入两仪殿的门槛,房玄龄便领头欠身,带着文武百官齐声恭唱。 “诸位爱卿免礼!这不是朝堂之上,不是大议的承天门,也不是朝议的太极殿!” 李二陛下笑由心生,眉目开扬,左手牵着长孙皇后,右手牵着长乐公主,领着一大票的皇子公主进入了两仪殿中,牵着母女双姝的手,掌心向上,抬了抬,示意百官免礼。 “虽然这里是两仪殿,但今日乃是作为朕之爱女长乐公主的寿诞之地,诸位爱卿不必如此拘礼!” 皇子自然以太子李承乾为首,公主自然以刚当两仪殿就消失了的清河长公主为首。 虽然清河公主李敬是程家的媳妇,但毕竟是君,在皇家晚宴是要坐在御阶上,面向群臣而坐的。 本来长乐公主李丽质,站在李二陛下的右边、在太子之前是不合理法了。 但是,李二陛下并没有顾忌这么多,就是这般胆大的做了出来,就是这么傲娇地在群臣面前崭露自己对嫡长宝贝公主的喜爱。 李丽质穿着欣长欣长的浅淡粉色公主长裙,长裙之身,毫无纹饰,只是采取了层叠的百褶之法,在褶起轻浮处,轻盈地点缀着还圆淡雅的粉色牡丹花。 长裙开口宽阔,若隐若现,裙摆纬地,逶迤三五米,既显高贵典雅,又不失简约美观。 一条镶嵌着羊脂子玉的雪白兔绒锦缎,束在杨柳般细、盈盈一手的高腰之下,集成了公主殿下的明练柔美,显得率性利落,简单大方。 锦缎的左侧,依旧以雪白的蚕丝打线承结,佩上的精美和田牡丹玉佩,更是画龍点睛之笔。 玉佩随步而动,飘逸摇曳,更显娴静优雅、端庄柔美之色。 一头飞丝若瀑、乌黑若墨的秀发,分为两部份,在头的两侧各盘成上卷下垂环,梳成双环垂发环,斜插着一对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飞凤金步瑶。 一只以华贵七宝雕饰、光芒四射的同心钗,横穿发环之内,更显得天赋高贵、妩媚雍容。 殊璃清丽的玉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无须淡妆浓抹、无须画眉添砂,风姿卓越、倾国倾城,宛如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谪仙一般,令人遽然失魂。 “诸位爱卿,请入座!” 李二陛下关怀备至地小心将长孙皇后扶上御案,一同落座,待皇子公主站好各自的位置,高声宣布道。 “谢陛下!” 房玄龄依旧领着群臣谢恩,然后一一落座。 “李全,宣布开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