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八十万蒙骑南下
夜，寂静无声。 由于宋朝西面的各路兵马正浩浩荡荡地杀入金国腹地，大宋北部的各支军队都是暗暗加强了巡防，不单单斥候们巡逻的范围增加了两倍，更有大批全副武装的精锐从江南、淮南两路的腹地调集过来。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从北面望过去，坐落在宋蒙边境的各座军事重镇无一不是灯火通明，一队队甲士持着铁戟来回巡逻，一座座高大的哨塔更是密集地分布在城池四周。 从宋蒙边境开始往北约三百里，是济州的治所巨野城。 济州的文化历史源远流长，儒家至圣孔子、亚圣孟子、复圣颜回、史家左丘明皆出生于此，当年北宋还没被金国灭亡前，大宋四大书院之首的应天书院就坐落在这儿。 可是后来北宋灭亡，金国、蒙古先后南下占据此城，书院从主院到学子人人尽皆奋战抗敌，最终满门尽亡，书院也彻底沦为历史。 不过，虽然已经覆灭，但是有感于应天书院的忠肝铁胆，蒙古可汗托雷命人保留了应天书院的遗址，当地官府每月也会派人来清扫，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外出游历的士子到来，祭拜当年英勇就义的先辈们。 然而从两年前开始，不知为何，应天书院就被当地官府关闭，不但不允许他人进入，更是将方圆三千丈内的所有建筑全部夷为平地，并且沿着四周建起了一面面高大的城墙，驻扎进了数千名披坚执锐的精锐甲士。 最初，官府的这种做法也引发了当地不少宋人士子的抗议，然而在连续数次残酷的镇压后，人们也默认了书院被封闭的做法。 这一日夜晚，当宋蒙边境的宋朝将士们还在一无所知地巡防的时候，整座巨野城中人声鼎沸，数十万甲胄精良，佩刀挂弓的精锐骑兵从不同方向鱼贯入城，将整座城池塞得满满当当。 早在半个月前，满城百姓已经在当地官府驻军的强力威逼下离开了巨野，被安排到了附近的县镇暂时居住，所以此刻，随着大批兵马入城，整座城池中竟然只剩下了这支足足有八万之巨的庞大军队。 最中央的应天书院中，数道气势恢弘如超然于天上的人影并肩而立。 蒙哥、忽必烈、旭烈兀、阿里不哥，蒙古王朝的四位皇子，也是和并未在场的窝阔台、拔都两人一起，同为蒙古六大行省的平章政事，分别统管各大行省的军政事务。 蒙古和金国不同，由于金皇现今才四十出头，所以如完颜帝一、完颜芙婵等皇室年轻一代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但是蒙古可汗托雷是成吉思汗的儿子，如今已经六十余岁的他，仍然占据着皇帝宝座，以至于如蒙哥、忽必烈等人明明已经接近四十岁了，却仍然属于皇子身份。 此刻站在这座应天书院遗址内的，赫然就是蒙哥等四位在皇子中身份最为尊崇的人，因为他们不仅仅是黄金家族的血脉，还是一方行省的平章政事，更是拥有七境修为的王侯级强者。 四人身前，龙程头戴高冠，身披一袭绣有无数暗金色符篆的白色法袍，正姿态恭敬地朝着书院正门后的大殿弯身行礼。 连续三次鞠躬后，龙程重新起身，看了眼身后四人，淡然问道：“诸位皇子的兵马都已经到齐了吧？” “到齐了，小子，你还要多久才能把我们送过去？” 说话的是蒙古王朝七皇子阿里不哥，此人身材削瘦，眼眶凹陷，鹰鼻如勾，森然的眼神锐利无匹，整个人犹如一尊秃鹫般阴沉可怖。 龙程闻言笑了笑，看了眼头顶星空，淡然道：“大概半个时辰，足矣。” “最好是这样，”阿里不哥抬起手来，慢悠悠地抠着满是污泥的指甲，狞笑道，“否则你这一身细皮嫩肉，恐怕撑不住我的腐土吧？” 见他威胁，龙程眯起眼睛，倏地一笑：“传送灵阵未必能百分比精准，或许，在传送七皇子麾下军队的时候，可能会偏离个几百里，出现在杭都里面？” 阿里不哥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不过随着呵呵一笑，忽必烈一个跨步站到了两人之间，挡住了阿里不哥身上猛然兴起的杀机。 看着阿里不哥，忽必烈笑吟吟地说道：“老七，龙先生是我的人，对他动手，不太给我这个四哥面子吧？” “面子？”慢条斯理地揉着手指，阿里不哥眼神锐光不时闪烁，良久后他才缓缓压住心头杀机，阴笑道，“看在父亲大人的面上，今日我不与你还有你这条狗计较，可是等平定南宋后，我阿里不哥定然要就此事，和你们论个高下。” 几人争执的时候，蒙哥和旭烈兀始终在旁冷眼旁观，直至此刻平复下来了，蒙哥才慢慢说道：“好了，时间紧迫，不要多耽搁，龙先生，还请劳烦动手。” 龙程点了点头，快步来到庭院的中央，大袖往下一拂，就见一道灵印缓缓飘出，落在了地面上。 无声无息间，宛如一滴墨水坠入了清水池塘，一道道闪耀着暗金色光芒的灵纹从这一点开始，沿着地面不断朝着四周蔓延开去，不过转眼功夫，成千上万条充满了书院的灵纹组成了九个充满了古朴、深邃、神秘的符篆。 当这九道符篆依照九宫格完美地排布在一起，它们骤然合拢在了一起，组成了一枚更加巨大，却也更加深邃而神秘的灵印，如一尊洪荒巨兽张开了嘴巴，拼尽了全身力气狠狠一吸，方圆一百八十里地的所有灵能都于瞬间被强行鲸吞而至，于天地间具现化为赤橙红绿蓝靛紫等无数股色彩的洪流，将整座巨野城映照的宛如刚刚被五颜六色的染料给洗了一遍。 随着汹涌浩瀚甚至化为潮汐的灵能不断没入那道灵印，原先占据了整个应天书院遗址的灵印边缘忽然又衍生出了一圈光晕，如芽儿绽放，似流水分支，密密麻麻的暗金色灵纹从那数尺厚的光晕中衍生出来，如无数条金蛇朝着四周蔓延扩散。 渐渐地，这些金蛇般的灵纹不再局限于地面，而是缓缓抬高，如龙抬头般涌入四周空气，蜿蜒曲折，灵动旋绕，时而扭曲复杂如天文星斗，时而铺展工整似一页楷书。 当这些暗金色的灵光从应天书院内刚刚蔓延出来的时候，四周密密麻麻的军队不由地一阵哗然，无数士兵骇然看着那些仿佛是虚空龟裂后浮现出的金线，手忙脚乱地要往城外退去。 “安静！” 突然，蒙哥那魁梧的身影自书院内腾飞而起，运转真气后一声吼出，震得整座巨野城为之一寂，身后更是浮现出一尊高达数百丈的弯刀武魂，以恐怖的七境气机威慑住了众人。 瞧见大皇子出面，一众将领这才回过神，赶紧安抚住麾下的兵马，任由那无数金线蔓延过来，如幻影般将他们的身躯一一“穿透”。 少数胆子大的士兵看见这些密密麻麻如蛛网般遍布天地，更是将自己身体都给穿透了的金线，忍不住用弯刀划过几条金线，那些金线上被刀锋划过的位置除了荡起点点细碎的涟漪，并未有丝毫变化。 应天书院遗址内，龙程张开双臂，他的灵识不断没入脚下那道不断扩张的灵印，犹如一位古代的稚童操纵着一架二十一世纪才有的精密仪器，或许不会太过吃力，但是却需要他全神贯注，不能够放松任何一点地方。 越是精密的仪器，越是不能够产生一丝一毫的错漏，但凡出现了一点问题，就很可能出现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效应，导致整个仪器彻底崩溃。 此刻就是如此，这座笼罩了整个巨野城的灵阵，是龙程从两年前开始，率领蒙古数百名灵师一点点打造出来的，完全融入了他所得传承中有关于空间的所有奥妙。 与其他大型法阵不同，龙程此刻操纵的这座法阵并不需要外人的掺和，对于已经晋升六境，又修行有空间灵法的龙程来说，他能够将整座天地都当作自己的帮手，从容地汲取虚空中灵能的。 但是这座法阵太过庞大，庞大到哪怕龙程身为六境宗帅级的灵师强者，仍然需要小心翼翼，不能够出现半点错漏。 足足半个时辰，方圆一百八十里地的所有灵能全部都被这座法阵吞噬一空，转化为一股灵动缥缈却又无比沉重的神秘力量，逐渐化为一抹抹暗金色的流光，均匀地分散到了整座巨野城边缘，宛如用调羹挖出果肉，这股力量竟然缓慢地将整座巨野城从这一片天地中拉扯了出来。 感受到虚空中无尽的混沌气流如潮水般撞击过来，龙程眉心光芒一闪，一座由无数暗金色灵晶雕刻成王座浮现在他身下。 虚空王座！上古虚空一脉秘传的重宝，有操纵空间，镇压天地之玄妙功效。 凭借着虚空王座，龙程迅速掌控住了包裹住巨野城的神秘力量，并且裹挟着整座城池穿过重重虚空往南而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四周的混沌气流骤然消散一空，众人的视野也忽地被明媚的阳光所照亮，整座巨野城凭空出现在一片平原中，轰地一声，城池坠地之力令得方圆数万里震动不止，更有大批山峰嗡然倒塌，升腾起滚滚浓烟。 不过，虽然掀起了极为可怕的地震，但是由于有着外面那层神秘力量的包裹，巨野城内的众人竟然感受不到一点震动，连风儿都没变化一下。 坐在虚空王座上，龙程缓缓升入高空，俯瞰着方圆万丈的景色，忽地大袖一拂，原先包裹在外的神秘力量骤然席卷而至，尽数没入他身下的王座内，使得其中的暗金色光芒愈加晶莹剔透。 虽然在传送过程中损耗了八九成，但是余下的空间力量依然让龙程和这尊虚空王座获得了巨大的提升。 感受到自己对虚空的理解愈加深刻，龙程微微一笑，看向城中八十万面面相觑的大军，朗声道：“四位皇子还在等待什么？出发吧！此处已是大宋腹地，往南，往西，往东，大宋的锦绣山河就在你们的马蹄下！” 寂静了片刻，四道洪亮而欣喜的笑声骤然响彻千里，蒙哥、忽必烈、阿里不哥、旭烈兀四名皇子腾空而起，分别带着二十万大军冲出巨野城，悍然杀入了宋朝境内。 看着大军四散而走，龙程原先的笑容微微收敛，回过头看向北方，他知道宋朝从腹地调集了大批精锐到边境，若是真的硬碰硬，光凭这八十万大军根本别想冲破防线，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能够带领八十万大军直接穿越数千里，直达宋朝腹地。 “我的任务完成了，去湖南走走吧，穿越回来，还没去过老家呢。” 如此喃喃细语着，龙程哈哈一笑，身下虚空王座光芒一闪，卷起他后直接没入虚空，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