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爱恋
苏无悔也同样被这样近似疯狂的程洁给吓着了。 他从来不知道程洁还会有这样歇斯底里的一面，以前的她总是温柔的，耐心的，默默奉献的，在这一刻，他看到程洁脸上那写满了毁灭和绝望的狰狞表情时，苏无悔第一次后悔自己一年前的心软。 而他更后悔的是，自己做下的这个选择，竟会让小猫离他而去。 如果不是他做了这个选择，那小猫在第一时间回来找他的时候，他们就又可以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怪来怪去，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是他在绝望中把机会给推了出去，是他迷失了自我，看不清楚当初无忧前来找他时的异样，是他将自己和外面的人事划成了两个世界。 如今再反悔的话，他还会有机会吗？ 苏无悔走到阳台上，遥望着那一片黑暗无边的夜空，脑海中又浮现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赵擎天亲昵地抱着苏无忧下车，那个曾经一直依偎着他的娇柔身子，此时却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那个男人很帅，家世更是显赫，如果换作是他是女人，他也会选择那样的男人当丈夫。 他还会有机会吗？ 苏无悔就这样站了一整夜，一宿没有合眼，地下堆满了烟头，整晚整晚，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一句话。 程洁也没睡，她紧紧地盯了一晚苏无悔，他就那样站着，像是不会累似地，她也就那样看着，同样像是不会累一样。 是的，她就是要这样看着他，她不准他离开，她不准他再去找那个女人。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除非她死！ 就算她要死，她也一定要拉他作陪！到死，她也不会放开他！ 程洁的唇角勾起一丝阴森恐怖的笑意。 还有那个女人，那个毁了她幸福的女人，要死，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 这个绝望而狠毒的念头，就像是在程洁的脑海里扎了根一样，正疯狂地向上滋长着。 看到苏无悔要往外走，程洁马上拦在他的面前，“无悔，你去哪里？” 苏无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找她对不对？”程洁的眼里又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寒芒，她张手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不要去，无悔，求求你不要去！她现在有了别的男人，她不会再理你的，你就跟我好好过吧，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求你了！” 苏无悔推开她，恢复了往日神彩的眼睛，晶亮得让她不敢直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说，“程洁，你应该很清楚，我有多爱她，没有她，我这心根本就感觉不到跳动，就像这一年来一样，我过的就是行尸走肉的日子。如今她回来了，不管如何，我都会努力争取她，争取她回到我的身边来。我和你，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结束了！” 苏无悔说完，便大步往门外走。 程洁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速度奇快无比地冲到门口，死死地挡在他的面前，举起水果刀横在自己的脖子面前，“无悔，你若敢去找她，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苏无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程洁，不要让我看轻你！” 说完，他一把将她推开，在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面吹来一阵疾风，本能地往边上一闪。 扭头一看，程洁竟然拿着刀朝他冲了过来。 一刀没刺中，她下一刀又刺了过来，就像疯了似地，苏无悔一边躲，她一边追，嘴里还一边叫着，“我不准你去找她，你敢去找她，我就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 “程洁，你是不是疯了？” 苏无悔再也不忍，冲上去紧紧地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拍她的手腕，吃痛的程洁手一松，水果刀便掉在了地下。 看到苏无悔眼底的愧疚，程洁崩溃地抱着头大哭起来。 苏无悔轻叹一声，摸着她的头，“好了，别哭了！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程洁，你会碰到一个更好的男人来爱你的。” 程洁马上抬起泪眼看着他，“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男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谁也不要！” 苏无悔看着这样的程洁，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一样，他们的感情同样偏执，也同样狂热，爱上一个人，便同样的至死不渝。 只可惜，他们都没有在对的时间爱对人！ 苏无悔只有按捺下急切想见苏无忧的心情，想着以后再陪程洁的日子不多，就让他最后陪她一天，陪她度过这样一个难过的日子。 阳光灿烂的早晨，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直直地射进了卧室，照亮了那个依然闭着眼睛安睡的小女人脸上，粉嫩的脸上，有着一脸安详恬静的美丽。 她的身边，一个性感俊朗的男人正慵懒地侧躺在她的身边，一双狭长的双眸轻看着她，宠溺的光芒在眼波间荡漾流转，化为一层一层足以溺死人的深情。 苏无忧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一阵的骚扰，不用睁眼，只要闻着他的气息，她就知道，昨晚安静了一晚的赵擎天，一大早又开始春心荡漾了。 看到她唇角勾起的笑意，赵擎天就知道她醒了。 等了一个晚上，怜惜她昨天累着了，他也憋了一个晚上，如今她休息够了，是不是也该跟他一起做做有益身心的运动了？ 苏无忧微微睁开矇眬的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赵擎天那勾唇坏笑的模样，还没等她反应，他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唇，辗转吮吻，柔情蜜意，让她的身体也跟着软成一团。 良久，室内趋于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脸红的靡乱气息。 苏无忧想起身，却被赵擎天紧紧抱住，“不要动，我们刚出任务回来，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在一起，今天就哪都不要去了，咱就呆在家里吧？” 苏无忧趴在他身上，漫不经心地问着，“明天是aa吃团年饭的日子吧？” 赵擎天点了点头，“没错，也是你荣升aa队长的日子。” 苏无忧轻叹一声，“真不想去！” “为什么？人家挤破头都想得到那个位子，你却一脸不稀罕。” 苏无忧掀起双睫，“你说，要不是为了你，我一个女人家，去争那个位子干什么？功名利禄，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还不如活个自在洒脱，随心所欲更好。” 赵擎天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无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如此辛苦，我总是说要呵护你，可是，却总是让你为我吃苦，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有爱的时候，不需要这三个字，没爱的时候，这三个字说了也没用。我更喜欢听你说：我爱你！呵呵……” 听着她轻柔的笑声，赵擎天只感觉心化成了一滩水。 两个人果然在家里腻歪了一整天，连中晚饭都是赵擎天让人给送来的。 在床上纠缠了一天的俩个人，刚刚睡熟，就被一阵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赵擎天看苏无忧动了一下就没继续窝在他怀里睡觉，扭头看着那电话，皱眉，还是不得不拿了起来，低声“喂”了一句。 “赵先生，我是杜军川，出事了，麻烦你让无忧接一下电话！” 若是平时，杜军川在这个时候来电话，赵擎天肯定拦了他。可现在听杜军川的声音确实很急，赵擎天也不敢怠慢，马上捂住话筒，对着苏无忧的耳边说，“无忧，是杜军川的电话，接不接？” 苏无忧没睁眼，只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嘟喃着“喂”了一句。 “无忧，无悔出事了，他把程洁给杀了！” “你说什么？” 苏无忧被吓得马上跳了起来，头一下撞到赵擎天的下巴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那无悔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到公安局自首了，我们现在在定海公安分局。”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赵擎天看苏无忧的脸色都变了，看她一挂电话，马上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他马上拉住她，“无忧，发生了什么事？” “无悔杀人了，他自己去了公安局自首，现在正在定海公安分局，我要过去看看他。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苏无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苏无悔对她来说，毕竟曾经是一场最初的爱恋，就算爱已不在，但那份情，却是刻进了彼此的骨子里，无法分离的。 如今一听说苏无悔出了事，她哪里还能平静得下来？ “你别担心，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第一次看到苏无忧惊慌失措的样子，赵擎天既是心疼，又有些酸溜溜的醋味，为她对另一个男人如此紧张失措。 他默默地帮她穿好衣服，拿上提包，开上悍马，一路开，便一路开始打电话。 “是谢局吗？我是赵擎天，嗯，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我有一个朋友听说自卫杀人，现在他自己去了定海分局自首。我也是刚知道，这不正赶过去呢，这事请您帮帮忙。行，行，呆会见！” 苏无忧听着他在打电话，心乱如麻，但却稍稍定了些。 她怎么也想不到，苏无悔竟然会杀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夜夫妻百日恩哪，夫妻之间有什么事要严重到非杀人不可呢？ 无悔，你现在杀了人，以后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赵擎天伸出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苏无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眼里的担心，朝他笑了笑，“我没事！” “别太担心，如果判为自卫杀人，进去几年也就出来了。” 苏无忧点了点头，眼眶却又红了，进去几年，出来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恐怕无悔的职业生涯也要完结了，他怕是真要跟着川哥混日子了吧？ 以前是因为她一直反对，所以无悔才没有跟着川哥混。 否则，以川哥认为的天才，他又怎么会放过无悔这个人才呢！ 一步错，步步皆输呀！ 在苏无忧焦急的煎熬中，悍马终于飞驰进了定海分局的大门，“吱！”地一声停在了宏伟的蓝色大楼面前。 杜军川早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见到苏无忧下车，马上奔了下来，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无忧，现在只有你能劝他了，那臭小子一直埋头不吭声，除了承认人是他杀的，他现在什么都不说，现场我已经让人动过了，只要他承认是自卫杀人，一切都好办！” 苏无忧点了点头，“擎天刚才也跟上面的人打过招呼了，这事应该对付一下就能过去的。川哥，你说无悔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呢？” “你别着急，呆会跟他好好谈一谈。” 苏无忧正欲跟着杜军川往里走，听到身后传来赵擎天的喊声，“无忧，你等一下！” 回头一看，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跟在他的身后，周围的警察不断地向那男人行礼，听人喊他好像就是那位“谢局长”。 “无忧，走，我们一起陪你过去！” 赵擎天牵住苏无忧的手，又朝杜军川点了点头，侧头向谢道宪介绍说，“谢局，这是我的未婚妻苏无忧。无忧，这是谢局长。” 谢道宪赶紧掏出名片给她递了过去，“苏小姐，以后请多指教。” 苏无忧收了名片，笑了笑，“哪里哪里，这一次可是要麻烦谢局了。” 杜军川站在一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外人一般，再听到赵擎天的那介绍，心里更是纠结难受，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像是那快要打雷下雨的天，阴沉得让人感觉到了压抑。 谢局长似乎是现在才看到他，“哎，杜老板，你怎么也在这？” 杜军川似笑非笑地说，“谢老板是大忙人哪，哪里看得见我这小人物啊！” 谢道宪老脸一红，平时他可没少拿杜军川的好处，“哪里哪里，您看，我今天也是忙糊涂了。不知道今天杜老板所为何事而来？” 苏无忧赶紧说，“谢局长，杜老板和我们一起的。” 谢道宪心里一惊，这黑白两道的大头今天可都来了，看来今天这犯事的人非比寻常呀，一个弄不好，他可是黑白两道的大头都要得罪了。 苏无悔正被关在二楼的刑侦室。 原本守着他的那位民警一见市局的局长都来了，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行了一个礼，“局长好！” 谢道宪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苏无悔，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脸，可他却发现，站在他身边的那几个大人物眉头可都皱了起来。 苏无忧看到这样垂头丧气的苏无悔，更是心如刀绞。 她一直以为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可是，看到他们过得不好，她的心，却还是如此地痛！ “无悔……” 苏无忧的一声轻喊，终于让那个一直垂着头的男人抬起了脸。 众人在看到那张无悲无喜无忧无愁的脸时，都忍不住怔了一下。 那是一张没有一丝生气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到苏无忧的那一刻，突然像是宝石散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瞬间又逝。 在看着苏无忧脸上的关切，苏无悔的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在苏无忧的脸上，那欲说还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让苏无忧见了心酸得直想掉泪。 无悔，你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你这是存心想让我难过吗？ 半晌，苏无悔才问了一句，“我能不能跟无忧单独谈谈？” 纵然落魄，但正经起来的苏无悔，却依然有他那如青竹般的风骨，让人不敢轻视他。 杜军川与赵擎天齐齐看向谢局长，谢局长马上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那我们都先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谈谈。” 苏无忧看了赵擎天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赵擎天拍了拍她的肩，又说了一句，“无忧，不会有大事的，别太担心，我在外面等你！” 室内，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俩。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就这么对望着。 最后，苏无悔伸手抹了抹脸，苦笑了一下，“小猫，我是不是很傻？” “是，很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在毁了你自己。” 苏无悔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脸悲伤地看着她，“无忧，如果没有你，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程洁和你毕竟是夫妻。” “不！你听我解释，无忧，我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当我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我的心也死了。所以程洁说她怀孕了，让我帮忙的时候，我才答应了她。要早知道你还在，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我甚至在你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你回来了，是我蠢，是我自己太蠢了！” 苏无悔用头使劲撞着桌面，看得苏无忧更是泪流满面。 “无悔，你有程洁，我有擎天，就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非要杀了她不可？” 苏无悔抬起头，眼里盈着痛苦，悲伤，失意，还有绝望，“你回来了，你说，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她在一起吗？无忧，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怎么走过来的，你能说忘就忘吗？就算你能，我也不能！如果没有你，我宁愿死。” 苏无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程洁最后的那一句，“无悔，没有你，我宁愿就这样死在你的怀里。我感觉……很幸福！” “她不肯让我来找你，也不肯和我离婚，所以……” “所以，程洁不肯和你离婚？你就杀了她？” 看到苏无忧的疑惑，苏无悔垂下双眸，没有直接回答。 人虽然不是他直接杀的，可他毕竟也是那个间接的凶手，他明知道程洁的精神状态不好，他不该说气话，将程洁逼到绝路上去的。 所以，他有罪，他来自首了！他来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想知道无忧还在不在乎他？ 如果她还在乎，那他会选择活着，如果她不在乎，那他宁愿死了，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不！我不相信你会杀人！” 苏无忧的一个肯定句，又将苏无悔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他的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光芒，“无忧，你还愿意相信我？” 苏无忧用力地点了点头，“无悔，我相信你！我认识的苏无悔，不该是这样的人。” 苏无悔突然感觉有股热气往眼里涌，他哽咽着说，“谢谢！无忧，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 “傻瓜，就算我们成不了夫妻，但你和川哥，却永远是我最在乎的亲人。” 苏无忧的这一句，又将苏无悔打入了无底深渊。 生，为她；死，亦是为她；他的生生死死，都只因她的一频一笑，一句话，一个眼神。 苏无悔浑身上下透着浓烈的悲伤，双眸幽怨地看着苏无忧，轻轻地说，“无忧，你要怎么才能明白，我要的不只是做你的亲人，我要的是你的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们曾经约定好的，要永远永远的在一起，不是吗？” 苏无忧看着他的悲伤绝望，却不知道该如何救赎，“无悔，这些事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无忧，告诉我你的答案。” 他那坚毅的眼神，就像两把火一样，烧灼着苏无忧的心，像是被他用力地撕开了一个缺口，感觉到丝丝痛楚，不断地向全身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