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妃的气场
“浣洗衣物不便,洗掉了。切勿别说让下人做这些事,如今我病着,本就讨人嫌......”王妃哽咽道。 李潇揉了揉掌心的手绢,紧紧盯着轿子,“王妃可还记得,大婚当日,我曾对你说过什么?” “记得,六郎问我是不是衣饰太重了,不好走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我一辈子都记得。” 听到她吸了吸鼻子,李潇心尖更是难受,似在隐痛。 如珍藏爱物,李潇小心把帕子迭好,藏于袖口,继而温声道:“王妃切莫苦恼,等你病好了,我亲自接你回府,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尽供你享。眼下,我送你到寺院。” “不——”她的语气忽而变得急切,“人多太吵,就让两个轿夫送我去,旁的多一个也不行。还望六郎谅解。” “如此,那你便去吧。” 两个轿夫起轿,脚步生风跑得飞快。 轿子早没了影儿,李潇仍在后头瞩目良久。 “主公,主公?”王参军抿了抿唇,心中有好多怨怼不能说出口,“怎就轻易放她走了?” “她是本王的王妃,又不是犯人,不必捆着。”李潇的面色恢复如常,一本正经道。 只是他的手,总忍不住时时摸向袖口的紫手绢。 王参军深深一叹气,“希望崔长史他们在大秦寺,能见到王妃啊。” 否则王妃在林相的安排下,不知又将会躲到哪个角落去。 大秦寺后山,贾六郎垂着双臂,有气无力地走着。 找找找,他已经装模作样地在这找一个时辰了。 明知小姐不可能在此,还找,找个鸡毛。 但别说,太医和小姐这个时辰不在是常理,却说那林婆子怎么也不在呢? 莫非真有劫匪,一进屋,只看见她,把她当作小姐劫走了? “小姐,小姐,你在哪?”见着了不远处的崔长史,贾六郎故意大声叫嚷。 崔长史走过来,“我刚问了,寺里在做大法场,一个人也没放出去,只有进来的份儿,因此王妃肯定还在山头里,歹徒带着她走不远。” 贾六郎:“......” 服了,就不该来的。 贾六郎瞟了崔长史一眼,要不然,坦诚相告小姐在府里好了。否则以琅琊王的性子,得不到小姐,他将永远疑神疑鬼。 “咳咳。”贾六郎微喘着气,把崔长史拉到一旁,“崔长史,在下有话相告。” 崔长史上下打量他,“六郎想说何事,不会是,王妃本不在山里吧?” “这个,说是被劫了,其实有没有可能不是这么回事,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小姐自己下山去了呢?”贾六郎支吾道。 “那不能,王妃重病在身,哪能自己下山?”崔长史笃定,冲他摆摆手,“不能,肯定还在山里。若被我家主公知道,这劫匪祖宗叁代的命都没了。” 贾六郎气急,“倘若真没劫匪呢?” “那会是谁?难道是丞相把王妃接走了?”崔长史神情凝重。 “有这个可能。嗯,你想呀,小姐她——” 贾六郎话未说完,便听到小兵叫嚷开:“回来了,回来了......” 犹盼星星月亮,崔长史等一干手下终于见到了活着的琅琊王妃。 “琅琊王部将何在?” 从小轿中走出一抹身着鹅黄襦裙的倩影,娉娉袅袅行至众人跟前,形态端庄,毫无怯场。 只可惜,头戴遮脸幂笠,还是教人看不清她的样貌。 “禀王妃,臣下乃琅琊王府主事长史,崔桁,敢问王妃有何吩咐?”崔长史下拜,抬手作揖道。 “崔长史免礼。”琅琊王妃轻抬手。 崔长史起身,只觉眼前的王妃并不似往日所见贵族人家那般形饰厚重,反倒简约清爽,个中随性,还透出一股与她年龄所不符的淡定从容。 “尔等进来搜山,我在路上闻说了缘由,却是误会一场。我不过回了相府一趟,看望一眼老父亲罢。方才在路中我已见过夫君,他许我回寺好生静养,不想回到这,尔等仍在吵闹,我在病中实在无法忍受。”琅琊王妃立于众人前,不紧不慢地说着。 她的语气轻柔,但每句话都不容人质疑。 “我命尔等速速下山,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来一人。” 崔长史垂眸,行礼一拜,“是。我速让他们退去,望王妃保重贵体。” “丞相少史贾六郎。”琅琊王妃又道。 贾六郎怔愣一下,低声道:“小姐,我在的。” “你身为我父门生,唤我一声小姐也是合该。但如今我已出嫁,许配我朝亲王,你该唤一声琅琊王妃。” “是,琅琊王妃。”贾六郎微微皱眉,竟不知平日贪玩娇憨的小姐还有这一面。 琅琊王妃继续吩咐:“你也命人速速退下!轿夫也退,只留下林婆子照顾我。” “是。可......”贾六郎忍不住凑到王妃跟前,“林婆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