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

    “亨利，你又要把她欺负哭了。”

    是电话里那个叫肖凤的男人的声音，肖白迅速转头，是了，她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的脸部轮廓，还有那凌厉的眉峰，细长上挑的凤眸，和游戏里的肖韶是如此的相似，她怎么没看出来！！

    她怎么可能看的出来？！一个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让她如何能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尤其……尤其是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一直在竭尽全力压制的感情终于控制不住的喷薄而出，肖白迅速用两手捂住了脸，汹涌的泪水很快盈满了双手，又从缝隙渗流出来。

    说她没有心，她是太有心了，把游戏都当了真，把游戏中的死亡都当了真！！结果已经死了的人，还不到一天时间，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她的心真的不是铁打的，这种剧烈的悲喜冲击，她怎受的住？！！

    “你们都走吧……都走。”肖白捂着脸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她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

    坐在屋里的几个男人都沉默了，静了半晌，就一个接一个的都走了出去。

    屋里安静极了，可以清晰的听见肖白是怎样压抑着声音低泣着，直到肖白觉得他们走得够久了，再也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哭声了，她才放声哭了起来。

    “肖韶……”

    她抽噎着低声叫着他的名字，虽然实际上他并没有死，还找上了门，可是在肖白心中，那个可以让她恣意妄为的肖韶其实已经死了。

    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系统剧情的强制安排，被那样的人如此的深爱，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令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啊！肖白不是自卑，肖白也不是怀疑他们，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们，她不相信的只是他们之间的爱情罢了。没有游戏剧情这个大手控制着，他们的爱从何而来，又是用什么维系着的呢？这太过不合常理了，违和到肖白就是想自欺欺人都没法做到。

    “肖韶……”肖白又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好像是要对过去的荒唐和虚幻告别一样。

    “我在。”

    平静和缓的声音忽然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肖白猛地将头从捂着的手里抬起来，他静静的坐在刚才亨利坐过的那个位置，身影隐在房间的阴影里，只有那对眸子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幽光。

    “你……怎么没走？”肖白囊着鼻子，用哭哑了的嗓子问道。

    “肖白，对不起……”他没有回答肖白的话，而是走过来坐到了床边，握住了肖白的一只手，“那时我不得不那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醒来……”

    肖白抬眼看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区区五年，那个‘计划’不可能支付给你的母亲那么一大笔钱，他们买下的……其实是你的一生，你是中央智脑从万万人中筛选出来的，你的脑波和那些顶级家族的大少爷们中的很多人都十分的契合，所以这个计划背后的决策团，原本打算是想将你在那幻境里囚禁一生的，他们要榨干你的所有的价值，直到你脑死亡的那一刻……包括你在里边认识的好友，都是注定像个活死人一样，一直沉睡着，直到死亡来临时才能解脱……”

    “先是刃，然后是柳严、我和亨利，我们一个接一个的从那幻境中醒来，可是只有你却越陷越深。我们利用手里的势力，几经周折，找到了你的身体，却不能强行让你从那个系统里脱离出来，因为强制脱离很可能造成你脑部的永久性伤害，所以我们才想了这个办法，我们推测如果给予你足够强烈的刺激，一定会让你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自行和系统脱离，结果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你终于出来了……”

    “你出来了，然后终于能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的将你抱在怀里……出来了就好……别怕……有我在……”

    肖白在他的怀里颤抖，这一天她接收到的爆炸性的信息太多了，多到快要将她撑爆，可是她还是抖着嘴唇，将心底最疑惑的地方直白的问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是……是因为报恩？”

    肖凤沉默了一会，叹口气开口说道：“你不知道，我们和你……有多么久了……现实中的五年时间，在那幻境里你知道会有多少年吗？不，应该问会有多少世呢？”

    “太多了……太久了……一次次的看着你死在我的怀里，然后再去下一世，重新让戒备心十足的你一点一点的再次爱上我，然后再将你送往下一世的遗憾……没有一世，我们是圆圆满满的，没有一世我见过你白发苍苍的样子……你总是在年纪轻轻的就死掉了，在我最爱你的时候死掉了……”

    “呜……”

    肖白的心又裂开了，那个并没有愈合的溃烂的伤口，被撕裂的更大。

    他背负了什么！他们背负了什么！！

    她只是见识了第二次的死亡，就崩溃了，他眼睁睁、血淋淋的见了一次又一次，他是如何挺过来的？他们是如何挺过来的？！

    “这一次……”他轻柔缓慢的抚摸着她的发，“这一次，大概是系统混乱了吧，将我们和你送到了同一个世界，可是那又如何？一起就一起吧，因为心已经不可能疼的更多了……”

    “肖白，不要怕，”他在黑暗中用双手捧着她的脸，怜惜的看着她说，“我会完成你一切的愿望，你如果怕世人的眼光，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几个小岛，那里边不会出现别的人，只有我和……那几人才能去；如果你怕生孩子痛，那就不要孩子……”

    “就算是……就算是你想要孩子，我也……我也可以替你生……”

    他抓着肖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你也应该隐约猜到了吧，是的，我这里有个不该生长出来的子宫，为了提高子嗣的成活几率，我是被基因改造出来的双性怪物，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只要给我你的卵子，我不在乎里边的精子是谁的。只要是你想要孩子，我就给你生，不是我的种也可以……”

    “肖白，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抛下一切，不要自尊，不要家族，甚至可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只要你，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不要把我推开，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不是身体，是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会枯竭，会化为飞灰，彻底的消散无踪……”

    “肖白，求求你，爱上我吧，你不是在那幻境里说爱我吗？继续爱我吧，不要嫌弃我，我虽然是个怪物，也请不要嫌弃我……我、我也有男人那东西的，我自己试过，好使的……我可以给你和别人一样的快乐的……不信，你摸摸，可硬可硬的……”

    “你、你这个蠢蛋！！呜哇……………”

    肖白本来被他弄得差点哭瞎了眼睛，可是最后又被他的蠢话弄得哭笑不得。她抽出被他抓着要摸向不正经部位的手，还就手打了他手背一下，然后就抱着微嘟起下唇，一脸受气小媳妇模样的他，哭了个稀里哗啦。

    肖白哭到力竭就又昏睡了过去，肖凤轻手轻脚的给肖白收拾干净了，就抱着她躺在了床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肖白，在一片黑暗中，那双直勾勾的眼睛闪着深幽幽的光：“肖白啊……”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微声叹息道，“对不起，这一次又骗了你……可是唯有这颗心是真的……我会陪着你的，直到我们都化为一抔尘土的那一天……呵……到那时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倒是不用再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了，因为已经没有人再有能力将我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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