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治

    肖白慌了，肖白真的慌了，她只觉得她的心就在她的耳朵里跳动，那种砰砰巨响震得她的耳膜生疼。

    “对了！我有药，我有药，真的，苏离，我有药，这个真的会好使……”

    “姐姐…”苏离抬起无力的手，阻止肖白无用的忙活，他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想把自己想问的问清楚，他不想让自己死不瞑目。

    “姐姐…你为什么走了…是不要小离了吗？”

    苏离本想说肖白是不是跟着那个驾驭红色机甲的家伙跑了，可是他随即想起肖白刚刚好像把那家伙的机甲砍成两截了，所以只是问肖白为什么走了，为什么离开他，为什么抛弃他。

    听见他的问话，肖白本要拿出大瓶红药的手一转，把那颗晶莹剔透的眼球拿了出来，肖白知道他比自己的命更在乎这个问题。

    “我去给你找这个…啊，小离你看不见，这是个用超晶金属做的仿生眼球，有了它，你就可以看见了。”

    苏离看着肖白手里的眼球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肖白是去给他找这个，呵，还真是命运弄人啊！他应该早点告诉肖白自己已经能看见了……是他，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怎么就如此愚笨呢？！明明他和姐姐、他和姐姐已经在一起了！！

    他，真是不甘心啊……可是，姐姐到最后都是在想着他，都是他的人，他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满足了，似乎这就够了…够了……

    “姐姐……你……抱抱我…离我再近些…我有些看不清你了……”随着眼里流出的血线越来越粗，苏离渐渐失去了视力，可是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肖白，他要将她的样子刻印在灵魂深处，这样，如果有来世的话，他还会照着样子，再次寻找到她。

    一世怎够啊……不够…不够……

    肖白再也抑制不住一直压抑的泪水，可是她马上用袖子把流出的泪水抹干，不不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有特效药还在这里傻哭什么！

    “小离，来，把它喝了，喝了就全好了……”

    肖白将苏离的头小心抱在怀里，将拿出来的红药递到他嘴边。

    苏离知道什么药都救不了他这必死之人，可是姐姐让他喝，他就喝好了，姐姐就是让自己喝毒药，他也是会笑着喝下去的。

    想到此处，他温柔地牵起嘴角，他就这么笑着，用回光返照的一点力气勉强吞咽肖白喂给他的药。

    药的确是有效的，一直在慢慢溢出的血线停止了，因为完全失去视力而呆滞的目光也很快变得光亮起来。

    或者，太过光亮了。

    苏离眨眨眼，愣愣地看着满眼焦急地看着他的肖白，忽然又是一笑，这个笑虽然少了温暖，多了一些冷意，可是有些东西始终都没有变。

    苏离坐起身，亲上不住焦急询问他的小嘴，他的唇全是缠绵，他的舌全是眷恋。

    温柔缠绵的亲吻之后，苏离抱着肖白，将下巴搁在肖白的肩窝里，小声和缓地说道：“此世今已矣…来世犹可追……姐姐，我等你……快点回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有血从他嘴角溢出，肖白察觉到不对，想挣脱出他的怀抱，看看他怎么样了，可是他却没有放手，他轻轻地用另一只手盖上肖白的双眼，叹息般地说出了此生最后一句话：“别看……”

    大口大口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浸湿了肖白的后背，肖白的泪从他的指缝里汹涌而下，她尖声嘶嚎着，似哭似叫，几近疯魔。

    为什么！为什么连红药都不好使！！如果说前世无法修改的话，可他前世根本就不是这么死的！！！应该是她先死！！

    不…不……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谁先死，她都是要一遍遍地目睹他们死去，就在她眼前死去，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

    所以，他们真的是来寻仇的吗？用尽千般恩爱，万种柔情，勾的她爱上他们，然后在她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将她的心活活地剜出来一次又一次……

    是啊，他们是在怪她，既然她有那么多颗心，那就都挖出来好了，或许剩下一颗就可以一心一意了，是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泪干了，怀里的人也彻底凉了，肖白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就这么直愣愣地瞪视着前方，僵硬地移动自己的身体，将苏离抱回了驾驶舱。

    S博士看看像失了魂的肖白，再看看她怀里的苏离，叹口气终没有说什么。

    肖白抱着苏离看着屏幕上漆黑的太空愣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那个飞鹰胸针是你故意给我的是吧？就为了多年以后将我引上主星？”

    肖白将头转向S博士，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好，我替你报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肖白说着歪歪头轻轻柔柔地蹭着苏离的头发，面部表情也瞬间变得柔和：“你是有办法的吧？让小离永远保持……让小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要跟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这是我答应他的……虽然他不知道……”

    “可是……唉！我先按你说的做吧，把他放在这里。”S博士指着屋子当中突然出现的台案说。

    肖白把苏离轻轻放在上边，几乎是肖白放上去的瞬间，苏离脸上的血迹就消失不见，衣服也崭新的如同刚买的一样。

    “抱歉，如果你想让他保持这个样子，就得把他隔绝起来，你…能接受吗？”

    肖白站在台案旁边，眼睛没有离开苏离的脸，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台案四周升起了隔绝护罩，肖白就这么呆呆地站在旁边又不知看了多久。

    既然答应你了，那就在这陪你一辈子吧，也不知在这里过完一辈子，我是不是就可以从这个游戏里出去了？

    肖白默默地想着，她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这还是游戏吗？肖白感觉自己大半条命都快赔进去了……

    原谅她的懦弱，这种撕心裂肺的苦，似乎已经大过了一切，压得她再也不敢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