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比斗意外

    这一次王虎为了方便行进，几乎来的都是骑兵，经过了历次的战斗缴获和补充，整个前锋营的马匹，已经足足有近七百匹，这一次也几乎是全部带了过来，即便是那些比斗步兵，这一次也都是骑马前来，并不需要他们在马上战斗，只要保证别从马上摔下来就好,便能够有效的提升前进的速度。

    面对那些一看便是北蛮的骑兵，王虎并没有全员调动，只是让张琪带领着三百余名骑兵，跟在自己身后发动了冲锋，其他的队伍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依然守候在后方，那里还有前方正在战斗的步兵马匹需要看管，也可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接应和战斗。

    面对前方蜂拥而至的北蛮骑兵，王虎并没有盲目的前冲，虽然对于自己的骑兵拥有足够的信心，可这样的正面对击，其实技巧性并没有那么大，只要双方都经过了专业训练，同时又拥有足够的勇气，便都能够对敌人带来足够的伤害，毕竟，这样的对冲，更多的还是依靠马匹的速度，即便是你技巧再好，面对大群敌人，也依然不可能完全躲开。

    对于前锋营来说，这样的战斗从来都是他们尽量避免的，随着前进的开始，他们的骑兵也开始了组队，很快，骑兵便形成了两支战术不同的队伍，前面的骑兵速度非常克制，缓慢行进之中，甚至不比步兵的奔跑更快，而他们手中也不是常见的木枪大戟，也不是长刀大剑，而是清一色的弩机。

    与此同时，急促的鼓声从阵中响起，提醒着前方那些正在厮杀的步兵.面对这样的命令，前方的兵士很快便在沈冲他们的调动之下， 重新组成了自己的队形，这一次，他们的方阵显得格外的紧凑，弩兵也开始了紧张的拉弓动作，借助双脚的力量，双臂用力间，已经将粗大的弓弦，放在了扳机上方，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被连番攻击打昏了头的那些草原骑兵，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慌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整个队形早就已经在之前被彻底打烂，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对接下来的战斗带来威胁，反而阻挡了己方骑兵的冲击。

    还不等他们反应，后方奔跑过来的前锋营骑兵已经停了下来，最前排的骑兵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弩机，随着一声命令，百余支弩箭已经破空而起，转眼间便落在了这些骑兵队伍之中，近距离的攒射，而且数量明显要比那些步兵来的更多，虽然攻击的威力明显减少，可这些连皮甲都没有的草原战士，同样难以抵挡这样的攻击，很快便让刚刚安稳下来的队形彻底崩溃。

    剩余的四五十骑已经再没了丝毫的战斗勇气，开始不断向着周围逃散，当然，最多的还是往后逃离，毕竟，那里是他们在此刻的大本营，也是心中安全的预设位置，可让人尴尬的时候，就在他们的身后，那两百多名北蛮骑手，正从那个方向蜂拥而至，而且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那些完全迷糊的溃兵，在正面那样的冲刺之时，根本没有办法阻拦，马上便被斩杀，却还是造成了小小的骚乱，好在规模并不算大，稍作准备便跳将过去，更是让其他溃兵及时调转方向，再不敢挡在大队前进的道路之上。

    可还不等这些冲刺的北蛮骑兵冲到跟前，步兵营的弩箭已经飞出，虽然数量并不多，可也有自己的好处，面对排成三排，足有七八十人的锋线，只要不是太过偏差，便没有射不准的可能，很快便有十数骑倒地，还不等第二轮攻击发动，一旁静立的骑兵，也已经将自己的攻击发出。

    这一轮的攻击要更加绵密，百余根弩箭再次带走了近五十骑，步兵的第二轮攻击已经再次发动，还没等这些北蛮骑兵靠近，四轮攻击下来，他们已经损失了百余骑，这样的损失，在那名千夫长眼中，同样极为痛苦，可在他的狂热情绪的催动下，不仅没有调转方向，反而继续前进，直扑正前方的步兵。

    可在这样的过程中，第三轮攻击已经做好了准备，与此同时，步兵阵型后方的那些锐士组成的近战兵，也已经投出了自己的短矛，就在这样立体的攻击之下，再有三四十骑倒地，效果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了，为了应对这样的攻击，敌人的马队已经散的很开，可它的实力还是遭受了重创，损失了半数骑兵。

    这些习惯了骑射的北蛮骑兵，心中的憋屈实在是难以言表，到了这等时候，原本可以轻松吊射敌人的弓箭，在这些南蛮面前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对方的弩机不管是射程还是力道，都远远超过了己方角弓，更何况骑射从来也不是高速奔跑之下的射击，而是和对面的马上弩兵一般，站立在原地，最少也是速度减慢很多之后，才有足够的准头。

    可若是自己将速度减慢，却又会给对方更多射击的机会，到时候，己方的损失可能会更多，还不如直接顶着这些损失，靠近了对方之后，便能够取得摧枯拉朽的效果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忍受着落下的箭矢，举着手中的圆盾，也要拉近彼此的距离。

    可之前不断损失的同伴，和散乱的马匹，却成了他们前进中最大的阻碍，没有了宽阔的空地给他们加速，骑兵冲击的威力便会下降，度过这条死亡道路的时间就会延长，更要命的是，在不断地躲闪过程中，队形已经散乱，严重影响到最后的突进威力。

    之前骄横无比的他不敢相信，对方的远程攻击竟然会犀利到这等程度，之前的箭矢已经让人防不胜防，作为冲在靠前位置的他，手中厚实的圆盾，早就已经被两支弩箭射穿，差点就要彻底碎裂开来，可这样的威力还是没有办法和那些短矛相比，他亲眼见到，自己身旁的一名亲卫，就被那些短矛击碎盾牌之后，再次刺入体内，强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的棉衣可以抵抗的。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自己已经成功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和最前方的弩兵距离只有三十余步了，下一刻便已经是战斗的时候了，一声悠远的呼喝声从他口中响起，几乎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北蛮骑兵，都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可惜，还不等他们发动攻击，一队骑兵已经从一侧高速的向着他们的侧翼发动了攻击，冲刺方向的差异，让这些北蛮骑兵在面对这样的攻击时，几乎没有太好的攻击手段，整个队伍迅速被其撕裂成了两段，之前势不可挡的气势被一下冲散，再没了持续冲击力。

    前方的千夫长也不敢继续发动攻击，没有足够的冲击强度，单靠他们攻击，很可能没有办法突破对方的防御，没了退路的他们，可是要倒大霉的，可即便是速度减慢，却还是来到了阵前，早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那些枪兵，并没有任何犹豫，随着李栋的号令，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前方冲了上去。

    若是一骑一人，想要掉头可能还算不得太难，可如此众多的骑兵聚拢在一起，想要迅速掉头却没那么简单了，最起码的，要先将速度停住，然后才能调转方向，可就是这样的时间，却已经足有后方的弩兵发动一次攻击，同时让枪兵冲到近前了。

    没有足够的冲击速度，这些骑兵也不过有一个居高临下的优势，可不习惯使用长枪的北蛮骑兵，在面对手中足有丈二的枪兵却没有丝毫优势，纷纷被刺下马来，队形更是已经彻底崩溃，还不等他们转身逃离，那队刚刚冲杀了一阵的前锋营骑兵，已经再次杀了回来。

    一个停在原地一片混乱，一个不断加速气势攀升，战斗的结果其实在一开始便没了悬念，即便是顶住了数轮攻击，都没有倒地的千夫长，此刻也已经极为狼狈，手中的圆盾终于彻底不堪重负，碎成了数块，他的肩头更是已经插了一根箭，如果不是身上穿着一件不错的皮甲，恐怕这一箭便可以将他击杀。

    即便是如此，失血过多还是让他一阵头晕眼花，没了丝毫战斗能力，若不是其他骑兵多加掩护，恐怕他早就支撑不下来了，可现在，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一根算不得太圆滑的木枪，已经从他的身后刺了过来，等他感觉腹部一阵剧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他虽然鼓动了全部力道，恶狠狠的砍在了木枪之上，可在外人看来，却只是垂死挣扎一般的，将手中兵器放在了木枪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清晰的痕迹，便已经在奔马的速度之下，被直接顶下了战马，与此同时，腹部的伤口也已经被彻底撕扯开，其中的内脏更是遭受了严重的伤害，已经再没了活下去的可能。

    随着首领的死亡，其余的骑兵也再没了坚持下去的勇气，纷纷开始向着周围逃窜，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北蛮骑兵，甚至没有取得像样的战绩，便已经在这样的连续打击之下彻底崩溃，可更要命的是，身后的那些骑兵，根本没有放过他们的想法，依然在不断的追击，要知道，之前王虎可是下达了全部歼灭的命令。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不远处的刘勇目瞪口呆，本来被寄予厚望的北蛮骑兵，竟然如此轻松便被人彻底歼灭，这才让他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一支怎样强大的超出自己想象的队伍，心底的那点野心，再不敢有丝毫坚持，很快便烟消云散。

    一旁的一名亲信凑上来问道：“老大，你看，那些骑兵已经退过来了，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接应一下？”

    却没有想到，刘勇转头就给了他一耳光，大喝道：“什么骑兵，那分明就是蛮夷，还接应一下，弟兄们，跟着我，上去把这些北方蛮夷全都干掉，帮助我们自己的军队啊。”

    刚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刘勇身后的那些跟随多年的骑手都是一愣，可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是啊，对方之前还表现得那般嚣张，可一旦交战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眼看着前方那支隶属于帝国的骑兵就要杀过来了，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接应那些蛮族骑兵，必然会承受接下来的打击，那又何苦来哉那，干脆便将那些蛮族截杀，也算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这等明哲保身的法门，从来也不是秘密，这些在诸般势力之中游走的队伍，对于这等事情转变的最是迅捷，很快，这些骑手便大呼小叫的冲了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面对那些面露喜色的蛮族骑兵，这些人毫不留情，靠着彼此间的关系，着实砍死了十几人，可他们的战力也实在乏善可陈，即便是在这样的慌乱之中，他们还是付出了十几人伤亡的代价。

    可说到底，他们这等做派终究是给别人看的，所以对于追击他们从来也不上心，正赶上了顺手就是一刀，可稍有距离便不愿多追，谁也不清楚，对方那支帝国骑兵的统领，是不是吃这一套，若是吃还好，之后还算有些前景，若是对方认定了自己勾结外敌的话，之后可还要风紧扯呼的。

    所以在面对那些快速靠近的前锋营骑兵时，他们表现的极为小心，悄然将彼此间的距离拉大，不让对方有突然发动袭击的机会，同时也做出了最和缓的态度，不让对方生出误会，可自始至终，前锋营骑兵都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很快便从他们身旁冲了过去，继续追向前方的敌人。

    就在这些骑手心中慌乱的时候，刘氏管家已经跑了过来，直接来到刘勇面前，低声道：“二老爷，大老爷让我和你说，现在赶紧上前请罪吧，不要有任何犹豫了，再耽误下去，消灭了前方那些北蛮之后，这些人肯定就会调转头来对付你了，可与他们相比根本就没有丝毫胜算啊，您刚才也应该看到了吧。”

    若是平时，心高气傲的刘勇根本就不想理会眼前这个大哥的跟屁虫，可此刻心中慌乱的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去请罪就一定有效果吗？那人不会直接将我拖出去斩了吧，要不然，我还是逃走吧，那样还能有一条活路。”

    看着慌乱不堪的刘勇，管家心中满是快意，平时对方的态度早就让他看不惯了，志大才疏，总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可又不愿意去真正去做什么事情，就只知道高谈阔论，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现在总算是知道害怕了吧。

    同时对他的不管不顾也是相当的不齿，却还是只能说道：“二老爷可不能这么做啊，真要是这么做了，你可就是将整个刘家都推进火坑里啊，到时候王将军找不到你，定然会将满腔怒火发泄到刘家的，难道你就忍心，整个刘家二百多人，就因为你一人之故，尽遭余殃吗？”

    看着刘勇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管家心中一颤，知道此人天性薄凉，这等事情说不准他真可能做得出来，八面玲珑的管家马改变了说辞，叫道：“更何况，面对朝廷的大军，你就算是逃，又能逃到那里去那，仓促之间，可是难以越过那条山道的，扬威堡更是不可能放你过去，到最后还是难以逃脱啊。”

    直到这个时候，刘勇才放弃了迅速逃离的想法，的确，那条山路根本快不起来，若是时间不赶，步行牵马还好，若是纵马狂奔，根本没有太多生还的机会，两旁可都是高耸的悬崖，一个不注意便是血肉模糊的下场，更何况，他这一次带出来的，不过是半数骑手，另外一半还躲在家族周围的一处山谷之中。

    若是这一次他贸然逃离，那些人马可能就再也留不住了，那可是他多年的心血，怎忍心就这样放弃，犹豫了半天，他才终于在管家的催促之下，决定上前请罪，可看着越来越近的对方队伍，他心中反而开始抗拒起来。

    刚愎自用的他其实最难以忍受的，便是让自己去承认犯下了打错，那简直就是在打击他骄傲的自尊，如果不是管家见事不好，硬拉着他的手臂，才总算是送到了队伍前面，还不等刘勇退缩，站在前面的刘有功已经上前喝道：“二弟，你这是要干什么，竟然连那些北方蛮子都敢带进来，还不快向王将军请罪，再要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紧跟着，他便看到了站在中间的王虎，虽然只是简单的站着，可一股凛然的气势在之前的战绩，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骑兵衬托之下，越发显得格外英姿勃发，再加上双目之中的锐利，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之人，刘勇之前的各种担心发愁，到了此刻再没了意义，他咕咚一声便跪了下去，显得格外自然顺畅，没有丝毫被逼迫的模样。

    “还请将军赎罪，这些北蛮实在该死，竟然敢招惹将军虎威，我已经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和他们彻底决裂，更是斩杀了其中多人，还请将军看着这些的面子上，饶了我一条狗命吧。”说完这些求饶的话，刘勇已经翘着屁股趴在了地上。

    还不等王虎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距离此处并不远，似乎有一支新的队伍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