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各争所需

    随着赵岩的灭亡，这一次的突袭行动，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一开始的目的，到了现在，曾经风起云涌的中山郡义勇队伍，到现在已经只剩下董家一支，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成功偷袭，董家的队伍定然还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扩张，这也是地盘大了，需要更多人去驻守的必然要求。更重要的是，拥有了更多地盘之后，很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从第三天之后，之前战斗之时不见动作的董家老巢平山的诸多董家子弟，已经纷纷赶到曹县，不断围拢在董正身旁，庆贺这一次的胜利还是次要的，对于驻守各处的人选追求，才是他们最大的渴求。说到底，董正虽然已经是正经的从七品偏将军，整个中山郡中已经算是他一手独大，可实际上，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武将而已。

    整个中山郡的统治，还是要依靠那些文官，所以曹县县令在第二天便被董正客气了放了回去，同时还要送上一份大礼作为安抚，以此来表明自己以后的态度，就是因为若想要将曹县还有周边三座城池尽数纳入到自己的势力之下，还需要这些文官的大力帮忙。

    可话虽如此，想要保证自己的势力不受侵害，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要在各个县域之中，驻扎自己的队伍，有了这样的威慑，那些文官和地方豪强才不敢有异动，也可以及时根据当地情况进行拉拢和镇压，已经有些风声开始流传开来，对于下方的那些人来说，这样的官职就要好好争抢一番了，要知道，那可都是类似土皇帝一般的地位。

    在没有拉出这支队伍之前，董家即便是在平山县一地，虽然耀武扬威却还是要对那些文官低头的，却也还是赚下了一份中山最大的家业，此刻的中山境内，七县之地中，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董家来掰腕子？这分明就是给自己用来捞钱的啊，如此巨大的利益，若是不前来争抢，可实在是说不过去。

    董正的焦头烂额，都和王虎没有任何关系，在完成了对整个县城的掌控之后，随着后续队伍的前来，他的部属已经全面退出了县城，一来他需要对兵营之中的俘虏进行看管和整编，二来还要为自己的损失和接下来的扩编做补充。

    之前孙家的经验就表明，虽然大半兵士都被招揽进了队伍，剩余的那些普通兵士中，可那些不愿继续拼杀的人，在离开之后却造成了很多麻烦，这些人在经过了战场厮杀之后，往往都已经不愿意安分守己的耕种，实际上，在民间，对随时可能死亡的军队还是有不小偏见，若是安分守己的人也不会来参军的。

    再加上这些人见过血之后，往往下手极黑，对于杀戮也没有一般人那般畏惧，如此一来，给地方治安造成了不小影响不说，更有些聚拢起一些同伴旧部，便成了打家劫舍的匪徒，对于整个中山的商贸，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虽然对那些大商会来说，大的麻烦还算不上，可要应付这些匪徒，实在是牵扯精力，已经有些商队准备变化行动路线了。

    若是之前在与赵家对抗的时候，董正自然顾及不上，可现在整个中山都已经算是他的势力范围，自然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对于这一次俘虏的处理，也显得格外慎重，当然，这其中还牵扯到将领彼此间的利益冲突，毕竟现在看来，因为董正官职不高，也没办法争取来太多官职，所以到最后就是谁的麾下兵士多，说话的底气自然更足。

    大头当然还是掌握在董正的手中，可实际上，董正更加注重的还是骑兵队伍，对于所谓步兵，并没有太多重视，这也是这二三百年间，随着马镫、马鞍等器物的发明，骑兵战力得到了极大释放，尤其是在与北方游牧部族的争斗之后，见识到了大规模骑兵的威力，作为与北方相距颇近的中山，更是对骑兵越来越重视。

    反而是传统的步兵，因为面对骑兵往往无法造成歼灭战，而且突袭效果也弱了许多，这些年开始从主流的位置退了下来，更重要的是，对普通人来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鲜衣怒马的模样，必然要比灰头土脸的步兵来的更让人羡慕，冲击起来也越发有威势。

    从豪强中脱颖而出的董家，过去面对的，更多还是马贼和土匪，在兵士数量有极大限制的情况下，自然要优先发展骑兵，惯性传递下来，也就更加重视骑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其中更是牵扯到眼界、功用等多方面，不够重视、缺乏训练的步兵，在战场上表现的不好，自然也助长了对骑兵的重视。

    当然，王虎培养的这批重甲兵，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董家的一些认识，可作为年轻豪强，更多的年轻子弟自然更加倾向骑兵，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王虎在挑选兵员的时候，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之前的战斗，死亡的兵士其实并不多，只有二十余人。

    更多的还是伤者，好在大半经过治疗之后，也都能够重新上阵，所以补充兵员只需要不到五十人而已。而且有一个颇为好笑的事情，那就是这些伤者之中，被敌人击伤的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身上铠甲太过沉重的挫伤，或者是铠甲太过粗糙磨出的口子，这种非战斗伤害实在是让人头疼。

    按照之前董正的承诺，这一次战斗之后，王虎的队伍便可以扩张到八百人，虽然没有正式的文书下达，可他还是自作决定，挑选了足够人员进入自己的队伍，同时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这一次也还算顺利，经过了三天的休整，整个队伍已经重新焕发出了精神。

    更重要的是，经过了战场之上的实战证实，他们之前刻苦训练的内容，在战场之上，真的能够发挥极大的作用，而且他们之前的训练时间还太短，很多技能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重新开始训练之后，和之前的情境不同，此刻他们很多人，都会主动的进行加强训练，甚至因此进行攀比，在其他营区之人看来，简直就是极度疯狂。

    那些刚刚加入的，虽然没有亲自感受到那种效果，可听着周围人的讲述，还有他们的言传身教，很自然的便对这样的训练方式没有丝毫怀疑，同样开始加入其中，唯一让人可惜的是，之前几乎每人都有机会进行的药浴，在这里没有办法正常开展，不要说浴盆难找，因为之前的变乱，药物也成了大问题，更是需要优先供给那些伤病恢复，也只能是眼馋，却不会嫉妒。

    毕竟，每一个兵士最大的担心，并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反正也不过是乱世之中的一条烂命，很多人其实并不太过害怕，若是连怕死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就连上战场之后直面对手的勇气都不会有，早就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更不要说那些武技的拼杀，很多时候都是在毫厘之间争夺生存的权利，若是不敢直面恐惧，也无法施展自身能力，对于这些战场老卒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反而是伤病才是最让人痛苦的，毕竟，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多时候除了流血的时候给你包扎一下之外，更多的还是在那里硬抗，一来很多伤患根本就没有能力医治，二来战场之上短时间内出现的伤患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是那有限的几名医师可以救治过来的，只能优先选择那些有希望的，凡是伤重的就只能等死了，那等痛苦就实在太惨了。

    听起来非常的残酷，毕竟，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无价的，可在这等时候就是如此，若是能够将四名轻伤者救火，也没有人去拼命救治一名重伤者，不仅是人数的问题，越是重伤者，死亡率也越高，忙碌半天病人最后却死了，虽然无愧于心，却实实在在耽误了救治四名轻伤者的时间，很可能就是四人死亡的代价，这样的代价，没有人愿意去承受。

    现在，他们竟然发现，之前能够让自己恢复气力的汤浴，竟然能够对伤口的恢复，尤其是骨折挫伤有极好的效果，实在是让人兴奋，想到自己以后除非是遭受了惨重伤痛，一般的小伤并不需要听天由命，他们心中便轻松许多，要知道，在战场之上，因为没人救治，小伤变重伤，最终死亡的事情比比皆是，毕竟，身份不同，得到的照顾也不同。

    只是这个效果，没有人愿意出去散布，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几乎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有队长和什长，开始在队伍之中强调，若是流传出去，这样的福利可就不一定会落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收集草药也会出现争抢，虽然他们的俸禄之中被扣下了四分之一，却没人有怨言。

    即便是如此，还是出现了问题，看着杨素愁苦的模样，王虎也知道，他定然是已经用尽了办法，才会来自己这里禀报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也出现了这等问题，便问道：“你确定是大帐亲兵拿走的？”

    杨素收拾起神情，点头道：“这没有问题，当日去药铺拿走那些药材的，是亲兵队长李肃亲自带队去的，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对李肃的模样大家也都不陌生，怎么会看错。”

    李肃这人王虎也是知道的，随着赵庆死在自己手中，李肃这位实力颇为不俗的内卫便脱颖而出，成为亲兵营的首脑，他跟随董正已经有近十年时间，营中没几个人不认识他，这样的人物亲自监督，定然是董正亲自安排下的任务，只是没有想到，对方所要的草药之中，竟然有足足三种主药，和自己的药方重合。

    稍一思考便明白其中缘由，可不死心的王虎还是让杨素去探查一下，看看亲兵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经过两天的时间回报的信息中，亲兵营和内卫最近果然是在收集浴盆，同时每天晚上都会有烟气从亲兵营中冒出，显然也是在进行这等药浴。

    第一时间，王虎的脑中便浮现起之前出现在军营之中的那个道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