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嗯。” 门锁已经被打开了,先前里面的虫人尸体也不翼而飞。 “那具尸体呢?” 傅元霆神色倒没有多少意外,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下旁边的按钮,整个地下室发出震颤后,咣当一声,应该是全部封闭。 “它就在这里。”傅元霆揉了揉腕骨,道。 他并没有穿上外骨骼机甲,只是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克制流畅的小臂。 安娜上前一步,“你退后。” “我自己来。” 傅元霆挑了下眉。 安娜想到刚才在卫生间丢的人,全身肌肉绷紧,机甲泛着冷金色的光泽。 “它会在哪里?” 安娜顺着傅元霆的视线看去,慢慢睃巡,地下室并不大,她屏住呼吸,朝一个黑暗的角落一步步往前。 随之她越走越近,那股冰冷幽凉的感觉,再度蔓延,她汗毛一根根竖起。 “安娜女王…” “我认识你。” 黏黏腻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们都认识你…” “你不觉得——” 声音嘶哑,低缓,又带有一点蛊惑性。 “我们很……” “很什么?” 安娜摩挲了一下手臂,歪过头。 许是近了,她隐隐辩驳出来——这像是一个雌性虫人的声音。 并不像大战记录中的那么粗沉,尾音有些上挑。 “你不觉得我们很熟悉——” 安娜眯起眼睛,霎时间,想到了不久以前,也是这里。 拍卖场聚光下笼子里的虫人尸体。 坚硬嶙峋的身体,头顶的触角,向外凸起的恐怖的生/殖/器。 那种被击中的感觉,还有… 熟悉的错觉。 “安娜。” 安娜听见身侧傅元霆沉稳的脚步声,她神色清明几分,几乎想也不想,手掌张开,激光射线笔直朝角落射去。 光束切割过坚硬墙壁,发出刺耳揪心的声音。 眼前黑影却一闪。 安娜感觉到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坚硬的金属物轻轻擦过。 像是戏弄。 “女王陛下,您真的不好奇吗?” “我们不仅见过……” “还很熟悉。” “傅元霆!” 安娜阻止了男人上前的脚步,“我要自己来。” “我不可能永远依靠着你。” 她闭上眼睛,将周身的精神力调动起来,将那些奇怪的,荒谬的片段排除掉脑海。 还有那些消极悲观的情绪压制下去。 她脑海里渐渐出现—— 歌兰馥郁的玫瑰,枫叶宫的落叶,她和索菲娅在社交场上跳舞,她在军校读书,她和小夏琳并肩坐在露台上望着夜空… 可是,就到这里了。 每一次安娜的回忆,就到这里了。 她想不起来关于战争的一切,也想不起来礼事官说的那些战死的表姑表叔。 不,她其实是经历过的。 包括她和祖母很亲热,祖母很喜欢她,说她会是歌兰最优秀的女王。 她有的,脑海里有这些设定,这些事情。 可是在具体回忆时,这些却缺乏细节和真实度,没有温度,就好像…好像硬缝进她记忆里… “安娜女王…” “我们美丽的小女…” 倏然一道强烈的白光!!! 激光射线笔直切割!! 黑暗被强烈的光线照亮!!! 空气里传来一股奇怪的,难以言喻的,像是昆虫被烧焦的味道。 耳边传来一声短促尖锐,又撕心裂肺的呻吟。 第37章 母子。 安娜没有猜错。 是一个雌性虫人。 安娜抬起头,朝对方看去。 下一秒,她捂紧了嘴唇,瞳孔放大,说不出话。 那是一只残疾的雌性虫人。 它仅有一只脚,另一只从小腿位置像是被整个切断,即使伤口早已愈合,还能看见里面的软组织构造,手臂位置的黑色甲壳上伤痕累累,刀疤、弹痕不计其数。 在它胸膛上,还被刻上了一串编码。 它和纪录片中雄性虫人比起来,整个身体看上去比较瘦小,头顶的触角也幼小一些。 它剧烈地喘着气,身体微微颤抖着,黄褐色的眼睛紧紧地,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或许是它伤痕累累、残破不堪的身体,也或者是它最后的眼神,那些奇怪的话,让安娜有些恍惚,迟疑。 它的身体已被激光从头顶到□□一分为二,但还随着惯性黏连着几秒。 几乎同时, 它猛然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中间带着弯钩的那根尖锐锋利的手指,凶狠地往安娜眼球方向刺去! “小心!” 傅元霆上前一步,猛地将安娜护在了身后。 他微眯起眼睛,大手一伸,敏锐钳住那只力量极强的手,力度刚刚好,利落往外折去。 只听“咔嚓”一声,虫人手腕齐齐折断,绿色的血液霎时涌出。 下一秒,虫人身体也从中间缓缓裂开,分割线平滑,笔直,彻底分开。 绿色的粘稠状的血液被激光凝固,并没有淌出来,但随之身体分割,一截截黑色甲壳、骨节破碎掉落,然后是内里的软组织、内脏也跟着一块块滑了出来。 安娜愣愣地望着这一幕。 那股烧焦的味道中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安娜捂紧了嘴唇,还处于惊吓当中,小脸煞白,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粒滚了下来。 良久,直到傅元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缓过来些许,抱紧了手臂。 “在这等我一下。” 傅元霆陪了她一会,道。 然后他走到另外一侧——也是刚才雌性虫人望着的方向,将另外一具虫人尸体拖了出来。 “这是——”安娜吐了口气,手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缓过神,认了出来,问:“这是笼子里那具尸体吗?”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很久了,上次虫人刚刚去世,尸体还很新鲜,但是这一次,由于长时间泡在福尔马林里,上面有一层滑腻腻的液体,让那个金属外壳看上去有一种油滑粘腻的质感,整个身体也有些胀,令人不适。 “嗯。”傅元霆应道。 安娜没理解,这个雌性虫人过来,难道是为了这一具尸体? 好像…并不只是她想象的那样。 她有点不解,又有点歉意,“我是不是不应该下手那么快——” 这样至少可以审问一下。 可安娜想到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眉心深蹙。 “没关系。” 傅元霆道,将被福尔马林的尸体翻转过来,安娜看见它胸前也有一小串编号,只是被液体浸泡过,显得很不清晰。 安娜仔细辨认了一下,又看向残疾的雌性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