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这样一个动人女孩子，说起话来，却总是一本正经地像穿着黑色套裙，带着粗框眼镜涂抹着厚厚口红的政教处主任似的，李路由能不好笑吗？因为她表现出来的气质和她的话根本就不搭配。

    “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安知水鼓了鼓腮帮子，嗔恼地瞪了一眼李路由，又觉得自己在破坏自己努力营造的气氛，一跺脚转身就走，“总之，就是这样子了，我走了，不理你了。”

    “对了，你给我报了几个项目？”李路由追了上去。

    运动会是元旦节的时候召开，国府大学太大，就是校运会也要办三天，更何况因为有漂亮动人的拉拉队，还有女子游泳项目的泳装可以看到，大冬天的哪怕身材差点，露出大片的肌肤和大白腿，也是格外的动人啊，这样一来校运会不止是全校都会关注，大学城的其他学校也会串场来观看。

    各个学校的校运会基本上都是元旦，平时学校里所谓的校花，院花，系花很多都在拉拉队，或者担任礼仪小姐，很有看头，这也是男生们交流各个学校极品美女的好时候。

    男人们的八卦之心当然都是集中在美女身上的。

    “就一个五千米长跑啊。”安知水突然停下脚步，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才拉着李路由到一边上说话，“我特别帮你留了这个项目的。”

    “你真是照顾我，五千米特别帮我留了。”李路由想，莫不是安知水以此表示没有徇私，证明她和李路由不是朋友，所以如此特别“照顾”他，安知水是会这样莫名其妙心虚的。

    “不是啊。”安知水撅着嘴表示不高兴，“因为今年学校为了鼓励参加五千米的比赛，不像平常那样大群人中途弃跑，所以特别加强了奖励啊。”

    “啊，加了多少钱？”李路由很好奇，校运会的绝大多数项目的奖励都是针对班级的，个人的奖励比较少，五千米这种累死运动员的项目，平常参加的人就更不积极了，但这又是个大项目，学校为了拉动这个项目，看来是会舍得花本钱了。

    “参赛就有两百块钱的补助，还有一箱红牛的训练补助，第一名三千块钱奖学金，第二名两千，第三名一千五，第三到十名都有五百，跑完每个人还能奖一百。”安知水拽着一个拳头在李路由眼前晃啊晃啊，得意地说道：“动心了吧？”

    “必须跑第一名啊！”李路由当然动心，校运会上强手如林，但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路由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当时我先问同学们，看谁愿意跑五千米，没有人报名，我就提名李路由问大家的意见，他们都挺坏的，马上就答应了。然后我才说今年的五千米有超级奖励。”安知水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轻轻地扭动身体，“怎么样，我厉害吧？”

    “太厉害了啊，不愧是班长。”安知水太可爱了，李路由都想像对安南秀那样抱着她亲一口了，不过肯定不能那么干，真干了，安知水百分百委屈的好像李路由应该天打雷劈似的。

    最关键的是，安知水在人情世故上也有些进步了，李路由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

    安知水得到了李路由的夸奖，真心真意的得意了，安知水可是很看重得到朋友的认可的。

    “要是以前，我们班长一定是先大公无私地宣布五千米长跑的优厚待遇，然后进行选举投票，最终决定这个参赛名额给谁了。”李路由接着继续表扬她。

    “我这次也是公事公办，谁让他们没有为集体贡献，付出汗水的觉悟？”安知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这样的机会就应该留给李路由，出发点是完全公正的……才不是光想着帮李路由呢。

    不过安知水还是有些心虚的脸红，因为她一听到五千米长跑有这样优厚的待遇时，首先就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名额抓到手里给李路由。

    “说的也对，你帮我找找校运会五千米长跑的记录，我争取破一下记录，必须为班长争光，让那些不服气的人知道安知水的眼光，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任何话说了。”李路由想自己算不算在拍安知水的马屁，于是不由自护地看了看安知水的后腰，那翘挺的臀线连着修长笔直的长腿，真是漂亮啊，很少有女孩子随随便便地穿着运动服和平底鞋都能有这样翘挺的小屁股。

    “好啊。”安知水觉得也很有这个必要。

    “在聊什么呢？”

    马德里一行人走了过来，看到李路由和安知水站在这里，气氛好像并不紧张，大概不是逮着李路由说事，柳子越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柳子越你们……”

    安知水严肃起来，刚想说话，李路由不动声色地踢了踢她的脚。

    “李路由，你踢我的脚干嘛？”安知水很奇怪地说道。

    马德里几个人都低下头去看了看李路由和安知水的脚，除了安知水，其他人当然明白李路由的用意，不由得摇头叹息，看着李路由的眼神有些怜悯。

    “走了，走了，上课去了。”李路由挤到四个人中间，伸出手臂就揽住他们往教室里走。

    安知水跟在后边，昂着头，保持着班长和不良学生们的距离。

    “李路由，你想想看，你昨天在篮球场那个劲，拿出一点来啊，你刚才踢她，是想让她别得罪人吧？”马德里感叹，“她值得你帮她吗？”

    “他是被小学生班长成功调教，已经具备了基础的奴性，时时刻刻为高举爱与正义旗帜的班长扬鞭策马，冲锋陷阵。”秦南也感叹。

    孙彦青笑了笑，有些猥琐。

    “想什么呢？”李路由大怒，推了一把孙彦青，这家伙2tb的日本动作片，什么类型的都有，听着某些字眼就联想去了。

    “李路由，你应该反调教，把安知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几个人一致认为李路由已经被安知水给降服了。

    “别扯淡了，安知水很不错的。人谁没有毛病？作为男人，我们别死盯着人家一点小毛病，她的心地很善良热情的，只是不擅长人际关系而已。”李路由把安知水留下五千米名额给他的事情和马德里他们说了。

    “安知水很有心计啊，你看她，第一，收买了李路由，分化我们坚决的反小学生班长同盟会。第二，解决了没有人报名五千米，她不好交代的难题。”秦南咬牙点头，“小看她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啊，搞不好她平常就是伪装，其实特阴险。”孙彦青点头。

    “你们看，李路由这个傻瓜，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柳子越嘲笑李路由。

    李路由看马德里。

    “我也这么想。”马德里没有支持李路由。

    李路由只能叹气了，要想帮助安知水扭转形象，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第九十四章 钢琴家

    圣诞节前夕，李迎珍教授从欧洲回来，照例检查安知水的作业。

    李迎珍当了安知水的家庭教师多年，和学生的关系和感情都很好，当听说安知水找到了天才，自然是很愿意见一见的。

    安知水算不得李迎珍的学生里天份最高的，但绝对也算优秀了，更何况她还是李迎珍教过的最有钱的学生，就因为这一层关系，李迎珍在中海音乐学院的许多职称，工作上的事情都很好解决，毕竟很多中海音乐学院举办的大型音乐会也是需要赞助商的，中海音乐学院没有办法向安东阳那个层次直接伸手，只能通过李迎珍联系。

    李迎珍是晚上到安知水家的，李路由帮李半妆请了晚自习的假，一起来到安知水家的别墅。

    李迎珍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短卷发，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很严肃，身材微微发福，但穿着十分得体，收敛了这个年纪女人过分丰满的小腹，突出了成熟的风韵。

    “李教授，你好，劳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李路由以家长的身份和李迎珍说话。

    “李老师，我是李半妆。”李半妆知道哥哥很重视，格外乖巧。

    李迎珍点了点头，她已经听安知水说了李路由兄妹的情况，特别打量了李路由，她教了安知水这么多年钢琴，很清楚安知水的个性，她这么帮李路由，只怕小女孩是春心动了。

    她得帮着看看，安知水的单纯她很清楚，一个小哥哥带着妹妹这样生活着，这样的男孩子很厉害，不过能够不离不弃地把妹妹照顾的很好，还操劳着妹妹的未来，这样的孩子就算有些心机，心地总不会太坏。

    “要真的像知水说的那样，我得感谢你们抽出时间来见我了，这个年纪能够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弹的好的孩子我只见过一个，他刚刚在林肯音乐厅结束演奏会，光赞助费和广告费就是两百多万美金。”李迎珍也听安知水说了，女孩子似乎对钢琴演奏不是很有兴趣，这对于李迎珍来说反而不是问题，这样的女孩子弹钢琴会很有个性，就想试试她弹钢琴的目的。

    李路由算钱，两百多万美金啊，这个钢琴家不知道能拿到多少，但也绝不会是个小数，也许自己做一辈子家教都赚不到。

    真没有志气啊，居然打算做一辈子家教，李路由又自惭形秽了一会。

    “能拉好《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就能有这样的待遇？”李半妆也很惊讶，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帮助哥哥实现他的理想了。

    “那倒不是，不过要真的有知水说的那种程度，这样的待遇根本不算什么，每年光拿钢琴的代言费就不止这个数，更不用说出专辑唱片和演奏会的钱了。”李迎珍有些失望，这个女孩子太漂亮了，又格外注重金钱，这些问题单独在一起都不是问题，可是对于一个要成为钢琴家的女孩子身上，那就是很致命的东西了，太功利，太商业化的钢琴师未必不能成功，却不是李迎珍欣赏的，那样的钢琴家弹出来的东西缺少真正的灵魂。

    更何况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一旦成为出名的钢琴家，那就绝对是商业化演奏的最佳表演者了，能够吸引无数眼球，但这样一来，她的演奏也许会变得平平无奇，一味地炫技，很多早期灵气逼人的钢琴家，最后都沦落了。

    “那我要好好弹，努力赚钱。”李半妆就是让李迎珍彻底失望。

    “你先弹弹吧。”李迎珍随意地摆了摆手，她最失望的中国钢琴家就是朗朗了，一个靠钢琴改变生活的孩子，着意攀附上流社会，她觉得这样的人的成功，只是商业运作的成功，却不是中国钢琴家的成功。

    自己努力改变生活没有错，可李迎珍这辈子就想教一个肆无忌惮地弹出自己风格，无视商业化需要的学生，安知水本来可以，但是安知水年纪越大，对钢琴的兴趣越来越成为兴趣了，而不是深深的爱好。

    “加油。”李路由看得出来李迎珍的兴致不高。

    安知水不懂李迎珍想了这么多，高高兴兴地跑去给李半妆翻谱，李迎珍心里边也没有真的完全相信这个完全没有条件学钢琴的女孩子能够弹好《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

    李半妆坐在钢琴前，就散发出不一样的气质了，李迎珍猛地一醒神，这么小的女孩子，怎么能有这样一种气质？那是许多老钢琴家，一辈子和自己心爱的钢琴在一起，自热地流露出能够完全掌控钢琴的气质。

    对于绝大多数年轻钢琴家来说，钢琴依然是一个需要自己琢磨和了解，去磨合的伙伴，只有那些真正浸淫了一辈子的老钢琴家，才会自然地把钢琴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彻底了解，和它融合在一起，能够完全掌控它。

    李半妆流露的就是这样一种气质，坐在那里，并不需要调整什么状态去适应接下来和钢琴的合作。

    这种细微的东西，也只有她这样的专家才看的出来，也吓了她一跳，应该是错觉。

    第一段曲子流淌出来时，李迎珍就被震撼了。

    她和钢琴完全是一个整体！

    钢琴在她的操作下为所欲为地演奏出任何一个精准的音符。

    她高昂着头，闭着眼睛，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和她弹奏的曲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底下她的手指却比跳跃的春泉更加激烈，几个高难度技巧流畅而自然地宣泄而过。

    许多钢琴家都说《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的弹奏比铲十吨煤还要更加耗费体力，这个女孩子却因为精准的指法，轻轻松松地弹奏着，可是那飞扬的手指尖触动着的却是澎湃激烈的热度，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弹完这首曲子之后，还能来一段《一根烟》，像《海上钢琴师》那位先生一样，在弹奏完之后把一根烟放在琴键上点燃！

    李迎珍越站越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李迎珍的额头上都泯出了汗珠，太让人震撼了，她擦了擦额头，一把汗水，随手一甩，落在了琴键上。

    缭绕的水汽蒸腾而上，汗水一瞬间就蒸发的干干净净！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安知水和李路由鼓掌，李迎珍肯定被征服了。

    “你不是人。正常人类不可能像你这样弹钢琴，拉赫玛尼诺夫如果看到了，他绝对不会再说能把《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弹好的只有霍洛维茨了。”李迎珍有些语无伦次了，抓着李半妆的手看。

    “李老师，我是李半妆，李路由的妹妹李半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孩子了。”李半妆俏皮地说道。

    李迎珍还在摇头，盯着那双白白嫩嫩，没有一点茧子和瑕疵的手。她都忘记了刚才还在想为赚钱弹钢琴的人将来会没有灵气。

    “李教授，怎么样？你看还入眼吗？”李路由像所有家长一样，格外得意的时候反而格外谦虚起来，笑的那个假啊，虚伪的很。

    “真正的天才啊……”李迎珍摇头，又点头，看着李半妆的眼神仿佛是瞧着了稀世珍宝，“这样的学生，我不敢教，也没有别人敢教。”

    李迎珍说的是实话，中海音乐学院里谁能把这首曲子弹成这样？如果上钢琴课，哪个老师好意思给李半妆上课？

    “我想学作曲，我报作曲系的。”李半妆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这个我能做你的指导老师。”李迎珍反而高兴起来了，作曲系的话她还能教李半妆，然后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有作过什么曲子吗？”

    李半妆摇头，“完全不会。”

    “那好，你专心准备文化课，专业考试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可以看看作曲相关的书了，有个基础，面试的时候随便说说，我会让人给你过。”现在到专业考试的时间不长了，李迎珍为李半妆设想，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学生了。

    “谢谢李老师。”李半妆特别高兴。

    “李路由有什么音乐方面的天赋？”李迎珍又对李路由感兴趣了，爱才之心大起，说不定这兄妹就是因为家境才被埋没了，妹妹如此天才，哥哥说不定也有什么惊人的才艺。

    “我就会吹口哨。”李路由不好意思地说道，“五音不全，乐谱都看不懂。”

    “两兄妹怎么会差这么多？”李迎珍很奇怪，看了看两兄妹，“你们长得不怎么像啊，一般人不知道，肯定不会以为你们是兄妹了。”

    以后差距会更大，李迎珍想，这个哥哥大概也就是像普通人一样，名牌大学毕业，最多打拼出一番事业，李半妆注定世界知名。

    “哥哥厉害的地方不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李半妆对于李迎珍说两兄妹差很多非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