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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后来漳州被破,他带着兄弟十几个也照旧是在原本的宅子吃住,并没有因此受到其他的动摇。他清楚就这兄弟十几个人压根是不可能给予多少帮助,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先行埋伏好,在这内部潜伏便是。 在确定漳州暂且安稳后,许贺才开始试探着四处游走。 漳州确实是被攻破占领,把守城池的乃是一个相貌普通的敌军将领,在试探了十数日后,许贺放下心来,这漳州内看似坚固,实则驻守的敌军并不算多,只有一两千数。 这符合岭南道的情况。 毕竟岭南道内的折冲府本就没有太多的兵力,只消确保不会有流民暴动,插旗安寨后此处就勉强算是安稳了。眼下的战场其实是在广州那处。 虽说漳州的敌军还算严明,明面上是不允许将士搜刮百姓的钱财,但是那些土豪乡绅却成了被打击的对象,被敌军好一波收割,惹得斯文扫地。 许贺倒也不是那般伟光正的人物,心里暗暗叫了声好,就开始带着慢慢往最开始让方田间如此受挫的地方摸去。奈何这面上看着漳州内只有一两千的敌军,可是龙岩的戒备森严还是超出了许贺的预料,不管此处究竟是藏着什么东西,都必然是敌军极其看重的所在。 他带人在此处扎根了许久,为了躲避那些奇怪圆筒的窥探搜查,活得跟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一般昼伏夜出,只默默观察来往的踪迹。 这般多的人藏在山头,总归还是要有人进出。纵然再能掩饰痕迹,都不可能踏雪了无痕。许贺就是这般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孙思邈被藏着的那座半山别院。那处虽说同样戒备森严,可怎么都比不过龙岩那处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底还是给许贺溜进去了。 孙思邈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沉稳地说道:“虽是如此,可现在我等还是在漳州。我被救走的消息一旦传出来,怕是都要戒严了。” 许贺笑着说道:“老神仙莫要担忧,我们有法子。”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喊了一声,“耗子,老沈,你俩出来了没?”他连续叫了几声,才有人闷闷地应道,“等一下。” 不多时,才有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开门,那两人可当真是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孙思邈看了看他们的手指和袖口,再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灰土,若有所思地说道:“挖地道?” 许贺嘿嘿笑起来,点头说道:“老神仙当真是神仙啊,当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虞郎君就曾经说过若是有需要,需要如同狡兔一般留着三窟,免得自己没了退路却没法飞天遁地。实在不行挖地道也不失为一条好法子。被围困在漳州后,我们琢磨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忽而一想,确实没法飞天,可若是遁地呢?” 耗子和老沈这两个就常躲在屋中做事,那些挖坑和蜡烛等物都是许贺他们偷偷用各种法子带来的,务必让外人不要生疑,再加上那些挖出来的土都被许贺他们处理掉了,这几月的时间内还真是勉强看到了希望。 耗子连吃带吞地吃着他们带来的吃食,老沈还算是有力气说话:“再等四五日,还差一点就要挖通了。” 许贺微眯着眼,眼神一扫,就有好几个接替了耗子和老沈的东西钻了下去,“这院里囤的东西足够吃了,除了原本戒备的那几个,剩下的都带东西下去,四五日太长了,一日内一定要挖通!” 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再加上老神仙所说的内情,此地不能久留! … 南安。 白霜抱着女儿在哄,就在隔壁屋子,程二丁正在利索地收拾着包裹。很快他背着行囊出来,抱了抱白霜与女儿后就趁着暮色出门。近日来程二丁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并不瞒着白霜,去做的事情也多数是隐秘危险,故而每每都是白霜亲眼送走的。 她戳了戳女儿胖胖软软的小脸蛋,轻声说道:“虽然是借着这些糟烂事,但是能让郎君开始主动去争取些什么,倒也是好事一桩。” 听雨。 还在下。 撑着伞走在雨幕中,虞玓边走边同一些还在收拾东西的街坊邻居打招呼,又或者说是他们同虞玓打招呼。他们早就熟悉了虞玓这官人的脾性,见了对方的淡淡也不以为意,更有还掏了自己的东西想要赠给他来,惊得虞玓面无表情地快走了几步。 等到了县尉,他先是合了伞,再拧干了袖口和下摆的湿润,就有门子同他说话,说是有他的来信,已经请人送到了内衙去了。 虞玓道了谢,带着伞回了内衙后院,徐庆先是给他烫了水洗脸,然后说道:“家中给您送来了信,还带了些礼物,都暂且堆在库房了。” 虞玓颔首,换了衣裳后才取了信来读。 这家书照旧是由虞世南和虞陟共同组成,叔祖的书信总是脉脉温情,带着温和从容的担忧关切,言谈间带着岁月扑面而来的沧桑稳重。而虞陟大有不同,那可当真是噼里啪啦一泻千里,京中大小的事迹多少都被他写在心中,仿佛虞玓没有参与都能知道那富丽堂皇的古城中究竟发生了多少鲜衣怒马的纵.□□迹。末了再最后又大篇幅地训斥虞玓那短小的回信,简直是煞费苦心云云。 确实。 依着虞陟那大费口舌的方式,这厚厚的一叠书信大多都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到最后那鲜活的生意都仿佛飞扑出了窗外,让虞玓不由得眉眼微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