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大胆!放肆!
血统是极为重要的,当初曹叡无子,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从民间过继一个儿子来,他所过继的儿子曹芳,也是宗室之内任城王曹楷之子,曹芳被废,也是从宗室之中挑选出东海王曹霖之子高贵乡公曹髦来继位。 由此可见,那怕是前一任皇帝没有子嗣,至少也得从宗室之中关系最为亲近之人中挑选,新立为帝,维护血统之纯正,几乎是挑选嗣位时的不二之选。 但曹亮这边是面临着无米下炊的宭境,所有的宗室子弟都被司马氏给裹挟走了,没有合适的人选,这魏国新朝廷是很难重建起来的。 如果随意地从曹氏宗族之中拉一个人出来,那是很难服众的,在这个唯血统的时代,立没有血统或旁支庶脉的人为帝,是会引起很大的轩然大波的。 就如同司马昭的篡位,他虽然当上了皇帝,但却不被人认可,光看看长安城内如今的混乱局面,就证明司马昭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而曹亮本身就是曹氏宗族之人,只不过他是典型的旁支庶脉,曹亮的祖父曹纯和曹操那是一辈,但论祖谱,至少也是五服之外的族兄弟了,以曹亮的身份,真要是承继大统的话,也会为世人诟病。 这么多年来,曹亮经历过连番的恶战,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那怕是在局势最为危急的时候,他都能坦然自若,谈笑风声,但这次曹亮却给这个问题给绊住了,愁眉不展。 这对曹亮而言,确实是一件难事,处理不好的话,多少年结累的功业将会毁于一旦,甚至会以篡逆者之名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 三国之中,是以曹魏为正统,蜀吴为附庸,但到了后世人眼中,却将刘备所建立的蜀汉奉为了正溯,这绝不仅仅只是罗贯中的粉饰和美化,毕竟在《三国演义》成书之前,三国的这些故事就已经是深入人心了,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关羽封圣。 要知道,在三国时代,关羽只不过是一个略微牛逼一点的武将,既有诛颜良斩文丑水淹七军的高光时刻,也有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的至暗时刻,再加上关羽为人高傲,目空一切,多数的时候,都是被当做反面教材来使用的。 只不过到了后世,历代统治者的推崇,关羽封王封帝封圣,一跃而成为了比肩“文圣”孔子的“武圣”,这可不是光罗贯中一张嘴就能吹出来的。 宋代的朱熹推出了蜀汉正统论,以谋篡得了天下的曹操自然被黑化了,而负负也不没有得正的司马懿名声比曹操还更为的不堪,西晋的短命王朝也没有搏得后人的同情,反倒是让人拍手称快。 篡逆者在当世,虽然可以依靠强权堵得住悠悠众口,但是历史终竟是一面镜子,百年之后呢?千年之后呢?篡逆者尸骨已寒,所建立的王朝更是荡然无存,功与罪只能由后人来评说了。 曹亮做为一个穿越者,自然很清楚历史的鞭跶,虽然他自认为做不到完美无瑕,但也不想在历史上留下污点,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遭到后人的唾弃。 就在曹亮陷入到沉思之中的时候,羊徽瑜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将一碗热腾腾的参汤放在了几案上,轻声地道:“夫君,先喝碗参汤吧,别熬坏了身子。” 曹亮反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略带歉疚地道:“徽瑜,跟着我,这些年来,可苦了你了。” 羊徽瑜脸上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道:“夫君这是什么话,相夫教子,这些原本就是妾身该做的,有什么苦不苦的?到是夫君这么多年为国事操劳,妾身不能为之分忧,心里着实的过意不去。” 曹亮问道:“徽瑜,如果真让你来当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又当如何?”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这话差不多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但羊徽瑜却丝毫没有动容,只是浅浅地一笑,道:“母仪天下又当如何?这辈子我能做你的妻子,能做靖儿母亲,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了,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曹亮轻叹了一声,道:“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时,管家进来禀报,但看到曹亮正拉着羊徽瑜的手,连忙地垂下头来,不敢再看。 羊徽瑜脸上腾得就涌起了红晕,羞不自抑,赶忙将手抽了回来,急匆匆地离去了。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羊徽瑜的那份羞涩,却让曹亮恍惚回到了当年在北邙山初遇之时,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两人才走到了一起,可惜曹亮多年来一直忙于征战,从来也没有多少机会陪在她的身边。 而羊徽瑜却始终是无怨无悔,孝敬母亲,抚养幼子,任劳任怨地做着一个贤内助应该做的一切,如此温柔贤惠的女人,曹亮真得亏欠她很多。 或许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补偿她的机会,只是曹亮自己都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迈出那一步。 “主公,桓军师、夏侯台令、裴长史、鲁参军、傅主薄等人求见。”管家恭敬地禀报道。 曹亮对这些人的到来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而且他们来此的目的,曹亮更是心知肚明,他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带他们上来。 曹亮的书房并不大,所以他们一行人根本就没办法全都进屋,只能由桓范、夏侯玄、裴秀、鲁芝和傅玄入内,其他的人,都在门外候着。 桓范等人进屋之后,对着曹亮躬身施礼,曹亮笑了笑,道:“来得倒是挺全的,大家随便坐吧,这里不是尚书台,地方不怎么宽裕,你们且将就一下吧。” 众人拱手称谢,皆落坐,对视了一下,按照他们事先商量的,先由裴秀呈上联名进谏表,看看曹亮的反应如何,然后桓范夏侯玄等人再进言。 那知裴秀刚把表一递,曹亮就把脸一沉,道:“大胆!放肆!裴长史,记得你上次也上过同样的奏疏,当时某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