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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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诲脸色发沉,走在车旁,他的马让出来给伤重的护卫了。 看到一支军队冲他们奔来,高诲脊背一僵,刷的一下就抽出剑来,眼神寒冷的盯着前方。 护卫们也心一紧,但想到这已经是洛阳地界,他们又没那么紧张了。 赵昌也拿着刀上前,和高诲道:“家主,赵家军秋毫不犯,应该没事儿,让大家把刀剑收起来,莫要冲突。” 司马厚也上前,劝诫道:“对,我们不主动惹事。” 高诲想了想,倒是相信赵含章的为人,可不太相信奔来的军队,万一就有人阳奉阴违,瞒着上面想要抢商旅呢? 左都跑到了跟前,看队伍中竟然还有近百只羊,眼睛都挪不开了。 他垂涎的看了两眼,最后强逼自己挪开视线,上下打量过高诲后问:“你是何人?身上的伤哪来的?” 高诲看到他带了这么多人,且手上武器精良,便知道他打不过,于是很老实的把剑插回去,躬身道:“在下高诲,是蜀人,来洛阳贩卖些货物,却没想到路上会遇到盗贼,所以受伤了。” “蜀人?蜀人怎么从这边走?” 高诲忙道:“我不是从蜀地过来的,先前运了一批货物去北边,这是从那头回来的。” 他们带回来的货物带有浓重的北方特色,别的不说,就看他身后那批羊就不是蜀地养的,所以高诲据实已告。 赵含章并不限制商旅和北地的来往,甚至有些鼓励,毕竟……洛阳很穷,而现在北地很富有。 左都再次惋惜的扫了一眼那些羊,对那十几辆车的货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们是在何处遇到土匪的?” 高诲道:“在孩儿岭。” 那是出洛阳地界了,却又离洛阳不远,越过孩儿岭再走一段路就进入洛阳地界。 那里不归左都管,按照辖地管理制度,那里…… 嗯? 那里好像没有赵家军的驻军啊。 左都精神一振,道:“如此恶匪,不剿不足以平民愤,待我去给你们剿灭。” 说罢带着人就要急行军去剿匪。 高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见左都真的带人往孩儿岭去,他连忙拦住人,想了想,从羊群中牵出十只羊交给他,一脸感动道:“将军公心,我等却不能不感恩,这十只羊权做犒军,待将军凯旋,诲还有重礼奉上。” 这支军队要是能把孩儿岭上的土匪给剿了,那他以后进出洛阳就安全多了。 左都倒是很想要,但这违反赵含章的规定。 使君说过,便是有善心人犒军,物资也得先上交,然后再往下分配。 所以这十只羊他就是拿了,也未必都能到他手里。 现在不能吃,赶着也是浪费人力,所以左都一挥手就拒绝了,大概问了一下孩儿岭土匪的情况就带着人走。 他鼓励身后的士兵们,“那孩儿岭的土匪连这么大一支商队都敢抢,说明以前没少干抢劫的事,我们打下它,给全军添一道菜。” 士兵们都高兴的应下。 他的副将有一丢丢的犹豫,“左参将,我们从这儿去孩儿岭至少得跑一天,离营太久会不会不好?” 左都道:“放心,我们西凉军糙得很,带人出来操练,三五日不回大营都是正常的。”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叫来令兵,让他回去传信,“就说我去孩儿岭剿匪了,这事儿只能告诉大将军,不许外传给赵家军知道。” 怕他们来抢土匪。 令兵应下,转身就跑。 结果他们才跑出一段路,就遇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看到高扬的旗帜上西凉的图腾,以及上面北宫二字,左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士兵也停了下来,大家一起瞪着大眼睛看那面旗帜,有新兵忍不住感叹,“都说我们将军出神入化,原来是真的,他咻的一下就闪到我们前面了。” 左都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大巴掌拍下新兵的脑袋,兴奋得长啸一声道:“傻子,大将军是战神,又不是真的神,还会飞,这是黄将军,黄将军接人回来了。” 他的婆娘孩子啊,左都拔腿就往那边跑。 第584章 不体贴 黄安带着军眷回来了,左都的家人也在里面,他身后还带着几十个从西凉来的老兵,他们的家人也在其中,一相见,彼此都忍不住抱着大哭起来。 黄安惊喜得不行,等左都抹了一把眼泪就大巴掌拍着他的肩膀道:“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黄安接到所有愿意与他来洛阳的军眷后就归心似箭,他这次不仅带回来西凉军的军眷,还带回了张轨愿与赵含章守望相助的文书。 这是正式结盟的文书,不是口上随便说说而已,意义重大。 有这封文书在,赵含章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她要和张轨一起确定两地的通信和商路畅通无阻。 回到洛阳,黄安带着军眷们去西凉军军营中,而赵信则带着文书去见赵含章。 赵含章拿着这封文书,眼中似乎有太阳一般绽放着光芒。 她扭头问汲渊,“我们买的粮食回来了?” 汲渊抬头看了她一眼后道:“今早回到的,布匹也回来了。” 毕竟是要准备过端午的东西,再过一日就是端午了,出去的商队便没敢怠慢。 “好!”赵含章道:“过完端午就让二郎跟着商队走一趟,让玉门关为我们两地常打开。” 赵信:“二郎?他会不会不合适?” 他道:“这不过是个商队,二郎现在可是挂着南阳国郡守的职位,就算他不嫌弃,商队需要的也是头脑活泛之人,二郎不合适吧?” 赵含章和汲渊齐齐看了他一眼,赵含章:“谁说我要二郎做商队管事了?” “我只是让他带着赵家军去长安外逛一逛,顺便护送一下商队。” 赵信一囧,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浅了。 汲渊:“女郎想给他多少兵马?” “从新安调三千,再从我的亲兵里调出两千来给他。” 赵信发现他不仅想得浅,胆子还小了。 五千赵家军,还是赵含章和赵二郎身边的精兵,都能够把长安打下来了吧? 打长安是不可能打长安,但是可以顺手把到雍州一带的城池收了,同时打通商道。 赵含章走到地图前,点了点地图上那一小截地方道:“这条路不好走吧?” 才走过来的赵信点头,深有体会道:“到处是流民和贼匪,别说一般的商队,就是大一些的商队也很难过去,我们是因为有西凉军庇护,去回都是精锐,他们才不敢招惹。” 赵信叹息道:“便是千人大族,结伴迁徙,走过这条道也有可能会被流民和贼匪冲散,然后全族皆灭。” 他声音低沉道:“听闻洛阳遇难时,有洛阳士族往西逃亡,举族上千人,最后能活着到长安的不过百人左右。” “其余不是流散沦为难民,就是死了。”也正是因为看到如此惨状,赵信才心底发寒,总觉得看到了赵氏的未来。 赵氏是比那支士族还要大,可又大到哪儿去呢,要是保不住豫州,赵氏总有一日也要逃亡,在路上也有可能离散。 赵含章却没有悲伤,看着这一截路沉思,半晌后道:“全都占下来!” 汲渊道:“但我们没有足够的钱粮了,而且这么多城池,驻守需要不少的兵马,我们人手也不足。” 别看现在洛阳四周驻守了四支大军,其实并不多,这么大的一片土地,最繁华时有近百万的百姓,可现在,算上所有的士兵官吏和平民百姓,不过十三四万而已。 其中将士不过三万而已,再分散,一旦有外敌入侵,雍州一带的兵马不能很快回援。 所以汲渊不建议再分散兵马。 “那就不依照从前的政策收拢流民和招兵,”赵含章硬着心肠道:“沿路设立兵驿,派兵驻守,驱赶流民和贼匪。” 养兵和养流民的成本不一样,养一个士兵的花费可以赈济十个流民。 所以这次她不招兵,也不整座城占下,派兵驻守,而是直接设立兵驿,一站就驻守两什到五什不等,兵驿之间守望相助,只要有一个点出事,前后兵驿都能相助。 这样花费会少很多。 汲渊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不过,“将他们驱往何处?” 赵含章垂下眼眸道:“愿意迁来洛阳,我们就在洛阳接收,不愿意的,他们要么自己就地落脚,要么去长安或者蜀地。” “一个兵驿只放五什,那便是五十人,这个兵驿可不好立啊,”汲渊道:“他们敢冲撞上千人的士族,一旦他们针对兵驿,就算我们的士兵都经过训练,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赵含章垂下眼眸,声音淡淡的道:“这段时间招了不少新兵,北宫将军总说练兵不能只自己操练,需要见血,既如此,这条路就给他们练兵用吧。” 赵信心中一寒,拿这条路上的贼匪来练兵,那要死不少人吧? 以前赵含章会选择将贼匪抓进军中,直接当兵,很少杀人的。 赵信欲言又止。 赵含章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族兄有更高明的法子吗?” 赵信:“之前使君不都吸纳进军队吗?为何这次要选择清剿?” 赵含章叹息道:“养兵需要钱粮,我现在囊中羞涩,只能清剿而不是收编,不过族兄若有办法开源,我或许可以再设立两军。” 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她就选择收编,而不是清剿。 赵信垂下眼眸没有言语,半晌后行礼退下。 汲渊看得咋舌,“使君觉得他有办法?” 赵含章:“试试呗,试试又不要钱。” 反正她先清剿着,“请谢时过来,这次他和二郎一起出兵,先把沿途罪大恶极,手上人命堆积得多,戾气重的贼匪给剿了,剩下的,留给他们慢慢练兵。” 时间还长,就看赵信能不能为军队找到开源的法子了,反正她和傅教授是暂时没法儿了。 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一直在赚钱,但花的永远比赚的多。 汲渊回味了一下后道:“这样说来,这位信郎君倒是比宽郎君还要慈悲心肠啊。” “先生从哪里看得出赵宽有慈悲心肠了?”赵含章正要说话,就听到大街上隐隐传来的大哭声。 赵含章恼怒,“我就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慈悲,怎么又到我这儿哭了,不是让他们去找赵宽了吗?” 汲渊面不改色道:“很显然,赵宽又把他们踢回来了,女郎说的不错,他一点儿慈悲心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