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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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恨得牙痒痒,“孟则呢,快把人叫来,让他来查,务必要将此恶人拿下。” 他倒是知道是谁,但他敢拿下,能拿下吗? 裴河终于缓过一口气,他和裴夫人道:“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就离开鲁阳。” 裴夫人微楞,问道:“去哪儿?” “回乡,”他道:“这个官儿我不做了。” 裴夫人瞪大眼睛,这个太突然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儿懵,“为何?” 裴河瞥了她一眼道:“为了活着,我们要活着就得离开。” 裴夫人又怒又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这么威胁您!” 又恨他不成钢,“他威胁您,您就遵从吗?您好歹也是一国郡守,如此无胆,传出去不怕世人笑话吗?” 裴河:“……刀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我若不答应,不仅我,你,还有孩子们全都要死!” “我裴家的家丁护卫难道是摆设吗?南阳国的兵丁难道都是孬种吗?” 裴河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听出了妻子的讽刺,他深深地叹息一声道:“人悄无声息就到了我的书房,不仅听了一场我和幕僚的谋划,还不惊动人割了两个脑袋送我,你说家丁护卫能有什么用呢?” “就算家丁护卫能发现,难道她手中的西平铁骑会怕我府上的这点儿人吗?不过是徒增几条人命罢了,”裴河道:“至于南阳国的兵丁,更不要提,她现在南阳国军中的威望说不定还在我之上呢,而且刺史和郡守,谁都知道要听刺史的。” 裴夫人一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问,“你说谁?” 裴河用力扯回袖子,闷闷地道:“还有谁,不就是你前段时间大夸特夸,非常羡慕的赵含章吗?” 第441章 剑高悬 裴夫人愣了一下后大怒,“她凭甚如此待你?就算她是刺史,那你也是一国郡守,便是不想你掌着南阳国,那也该……” 裴夫人说到这里一顿,一脸怀疑的看向裴河,“你,你做了什么,她缘何用这样的方式逼你离开?” 裴河顿了许久后道:“你就别问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我会挂印离去,将南阳国留给她。” 裴河顿了顿后道:“库房里的东西,选要紧难得的带上,铜钱就留下吧。” 裴夫人这下确定了,必定是他做了什么,赵含章才容不下他。 很有可能是杀头的罪,赵含章还网开一面饶了他性命,不然他能走得这么干脆,还留下东西? 裴夫人越想越气,就忍不住扑上去押着裴河揍了好几下。 裴河抬起宽大的袖子遮住脑袋,抱着头由着她在肩膀和背上捶打,等她动作缓了下来才催促道:“快去吧,快去吧,天亮我们就走。” 现在赵含章还不知道躲在哪儿盯着他们呢,也不知道她带了多少人来,她手中的那支骑兵可是能跟匈奴对战的,他不觉得自己手中的这点人能与她对抗。 裴夫人抹着眼泪去收拾东西。 赵含章站在屋顶上眺望着郡守府方向,确定他们足够热闹后才一跃而下,“看得出来裴河在南阳国的生活挺安逸的,连下人都过得很舒服。” 除了外围还有些护卫巡逻外,里面直接可以随处走动,这也是两个护卫能那么轻易杀死两个幕僚的原因。 听荷:“女郎,他真的会走吗?” 赵含章道:“他会的。” 胆子吓破了,她不信他有胆留下,他要是有,那她倒可以把人用起来,换一个地方使唤,也算人尽其用了。 一行人静静地留在这废弃的宅子里,点了几堆火过夜。 天一亮,不等他们往郡守府去打听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赵含章又作昨日的打扮,掩着面巾出去看热闹。 就见郡守府的官员正小跑着在后面追裴家的车架,用力的挽留,“郡君,郡君,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倒是说啊,怎能说辞官就辞官?” 这也太突然了吧,昨天还在开会说封印过年的事,商量了一下今年过节给各级官员发的礼品,结果一个晚上过去就要挂印辞官? 这是名士新玩法吗? 那他们要怎么挽留才能让郡守满意? 大家还在怀疑裴河在做戏,玩名士游戏,结果就这么追着追着……追出了城。 裴河用力拒绝了他们,并道:“我已经上书刺史,不日刺史就会派人来接手南阳,府库的账簿你们收好,等刺史到了要看的。” 说罢推开他们,坚持上马车离开。 裴家一个晚上的时间收出三车行李,再加上老婆孩子,一共七车,在家丁护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而去。 一直挽留的郡守府官员们傻眼了,这……还真走啊? 不是做戏吗? 不,真走啊! 官员们瞪圆了眼睛,拔腿就追,“郡君等一等,等一等啊,您到底为何辞官啊,政务未曾交接啊~~” 府库的钥匙在哪儿,账簿未曾对过,还有,官印放哪儿了,你倒是说明白啊~~ 赵含章一行人跟着凑热闹,也顺势出了城。 因为这一场热闹,没人在意他们这分散的一百骑出城。 赵含章轻笑一声,上马后道:“走,我们回西鄂县。” 一行人丢下风中凌乱的南阳国郡守府官员,快速的回到西鄂县,接上大部队后道:“我们去鲁阳!” 西鄂县里高成已经面无人色,他这两天基本没合眼。 听说赵含章病了,不见人,但他脖子上悬挂着的剑一直对得很准,明明他已经这么努力了,但傅庭涵每每低头一看,总能给他找出毛病来。 短短的四天时间,高成几乎散尽家产,总算把城外的难民给安排了下来。 本来缺人的西鄂县一下增加了近四千的人口,每个人都分到了田地。 田地什么的,他已经顾不得心疼了,反正野外很多丢荒的土地,全是无主的,本来是应承给了一些人。 但他们无人耕种,也要买奴仆或者劫人回来耕种,现在利剑高悬,分给百姓也行,本就是无本的事儿; 但赵含章身边的那位傅大公子说,既然给人分了地,那就要把人留住,不然分地有何用呢? 所以他只能让难民们建房子,他们人手不够,他还得招人帮他们。 傅大公子教人建了砖坊,但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建砖房子,他觉得用泥土混着草木糊出茅草房来也是能住的。 建房子不仅需要木材,石材,各种材,还需要粮食! 县衙库房里的东西都被他用了,粮仓里的粮食也没多少了,傅庭涵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漠,每次他翻看县衙里的账簿时他都有种剑尖又往下了一些的感觉。 所以高成只能咬牙拿出自己的家产,然后……越拿越多。 现在,高成已经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 跟着赵含章他们来的难民都被分到几个地方安置,傅庭涵在好几个地方都教了人做泥砖,但大家此时对砖房并不热衷,他们更喜欢茅草屋。 所以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建成,只是四天时间乡野间已经落成了一间间茅草屋。 当然,更多的是难民们填满了本来就空荡的村庄,直接占了前人遗留下来的空房子,略一收拾便可入住。 高成按照人头给他们发了可以过冬的赈济粮,省着一点儿吃可以熬到开春。 开春以后,县衙也承诺会给他们发种子,让他们耕作。 有了粮食,又有房子居住,他们就不想再在外面流浪了,就连之前一直坚定咬定自己是孤儿的孩子也跑回了大人身边,不再闹着要跟随赵家军。 剩下的就是自觉留下也不能活的老弱妇孺了,赵含章也不嫌弃,一回来领着他们就往鲁阳去。 高成见号称养病的赵含章从城外回来,他已经做不出表情,待知道她要走了,心里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一会儿就听她说,“接下来留意南阳郡守府给出的政令,我会在那里面见各县县令的。” 高成低头乖乖的应下,虽然依然有剑悬着,好歹离开他脖子根了。 第442章 吃席呀 高成满心欢喜的送走赵含章,回到县衙后长出一口气,招手叫来下属,“今日太累了,我先回后院休息,有事再派人去找我。” “是。” 高成抬脚就要往后院去,结果才走到一半,有差吏急忙跑进来道:“县君,鲁阳来了公文。” 高成皱了皱眉,“都快过年封印了,还有什么公文?” 差吏哪里知道,他是驿站的差吏,只负责送公文。 他躬身将公文送上。 高成拆开一看,心脏立即漏跳,他眼前有点儿发晕。 下属们见状,不由对视一眼,连忙赶上来问道:“县君怎么了?” 高成伸手扶住离他最近的主簿,脸上才起来的一点儿血色又消失了,甚至比之前还要苍白,“裴郡守挂印辞官了……” 下属们也愣住,一脸懵的问,“啊,为何?” 高成突然愤怒起来,“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这几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下属们沉默。 高成喃喃自语,“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本以为她去鲁阳,有裴郡守在,我这边她应该就留意不到了……” 毕竟南阳国这么大呢,底下这么多县,西鄂县只是其中一个,他可以保证,西鄂县的情况绝对不是最坏的,到时候…… 可……郡守他为何突然挂印辞官了? 高成想到了什么,浑身僵住,他一把抓紧主簿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昨天,昨天她是从城外回来的!” “对啊,好多人都看见了,她带了百来骑兵从城外回来的。” “不是说病了吗,那这几天她悄悄去了何处?怎么这么巧,她前脚说要去鲁阳,裴郡守后脚辞官的消息就传来,就正好给她腾了位置……”高成抖着嘴唇道:“她还说要在那里见我……” 县吏们没说话。 高成自己难受了一下,慢慢又适应了那柄重新回到脖子根的悬剑,他收回了紧抓主簿胳膊的手,脸上恢复了淡定,“走吧,我们再商量一下预防冻灾的事。” 有个不长眼的小吏问,“县君不回去休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