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水殿风来珠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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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花园里的花开得格外艳丽,也艳不及十六七的少女。 美人如云,笑声如莺,从花间穿过。 她们已经各自安顿好,正要去兰池宫参见宫中的嫔妃。 秦王新登基,宫中只有一位王后。 数十少女汇集在兰池宫外,谨守礼仪,鸦雀无声。片刻后,王后身边的侍女出来传话:王后今日身体不适,各位的心意领了,不用见了。 王后身体不好的事,人尽皆知,不过宫嫔进宫第一面也不见,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底下的美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跟着又去见了华太后。 真论起来,她们都是华太后选进宫的,自然对太后多一层亲近。 太后也十分和蔼,嘱咐她们和睦,有什么都可以回禀她,还分赐了赏赐。 赏赐有多寡,拿得最多的,是太尉武越的孙女。 美人刚进宫,都没有阶品,看似平起平坐,却在母家上存在细微的差别,这些差别会无时无刻体现。 丞相都分左右了,太尉还是武家独一份。武姬的地位,不言而喻。她进宫,就是为了当王后的。 这日,武姬去向太后请安,在华阳宫外,正好遇上蒲姬。 蒲姬可谓她们这群人中最出人意料的了。父亲不过一个县长,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偏偏就让秦王记住了,故而大家总是礼让她叁分。 武姬却不以为意,只觉得蒲姬小家子气。 武姬看不上蒲姬,奈何她们住得近,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连给太后请安都能遇上。 武姬见蒲姬匆匆而来,嘲道:“我见你老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到?” 蒲姬向武姬行了个礼,回答说:“我先去了兰池宫请安,才来晚了。” “兰池宫那位,难道见你了?” 一开始几天,她们也去兰池宫。兰池宫那位十天有九天身体不舒服,剩下一天想静养,总之是完全不闻窗外事,一心养病带孩子。渐渐的,她们也都不去兰池宫了。 武姬不屑,这位王后实在不称职,还不如早点换个人来做,如果不是有太后主持大局,宫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蒲姬低声笨笨地说:“王后没说可以不去,这是规矩。” 说时,太后侍女怀衿请各位美人进去。 一旁的武姬一听蒲姬的话,怒火中烧。 这个小妮子是含沙射影说她不懂规矩? 蒲姬一个县长之女,如何能让人事事让叁分、和她武氏并驾齐驱,只因王上指名道姓? 君王的喜爱,是另一个让她们出现差距的原因,也是至关重要的原因。 然而王上整日忙于朝政,连月来根本没有进后宫,大概也不记得蒲姬了,她必要夺回先机! 武姬在自己宫里,气得水都多喝了叁杯,和贴身侍女碎碎念:“那个蒲姬,如此放肆,他日若是第一个得到恩宠,还不更猖狂。我不能坐以待毙。切玉,你说该怎么办?” 侍女切玉思索了会儿,提议:“王上还是公子时,十分爱琴乐。奴听说,王上每天下午会经过曲水,那里有座清凉台,美人在那里弹琴,必然能引来王上。” 武姬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第二天,她们便去了清凉台。 入夏以来,十分炎热,尤其是这午后。清凉台台如其名,建在曲水边,巨大的水车把水引到檐上,从屋檐上流下来,形成一道水幕,还没到清凉台内,就感觉到凉快。 武姬跨步入台,却见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那人着一身浅葱,胳膊搭在额上,水绿的广袖薄纱遮在面前。台外水滴如珠玉嘈嘈落入曲水中,她安然睡在亭中。 “你是何人,在这里干什么?”武姬问。 青衣女子挪开手,露出一张脸,骨相圆润,乌发微盘。她懒懒地躺在凉席上看着武姬,不答反问:“你是谁?” 此处离舞坊近,此人又穿得轻浮,大概是舞女一流。武姬没时间和她多啰嗦,摆了摆手,“我乃武美人,今日要在这里练琴,你到别处去睡吧。” 青衣女子坐起,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看了周围一眼,“在这儿弹琴?” 琴声本来就不大,这儿又这么嘈杂,实在不利于听琴。 她给武姬指了个方向,“那边是琴阁……” 经人一说,武姬也发现了这不是一个弹琴的地方,有些脸红,但不肯服软,示意切玉把琴放下,大有不罢休的意思,“我今天就是要在这里弹琴,你快走!” 青衣女子的表情开始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好心劝到:“武美人,宫中规矩森严,需谦恭和顺,待上以敬,待下以礼。何况你才进宫,切忌骄横行事,欺下犯上,否则罪责及身。” “哦,听你的意思,是想去告我?你是想去找王后啊,还是太后啊?”滑天下之大稽,她武姬何等身份,一个舞女也想让她罪责及身。武姬冷笑一声,给青衣女指条明路,“王后不管事,宫里是太后说了算。你大可以去告诉太后,看太后理不理你。” 规矩规矩,每个人都和她说规矩,等她成了王后,看谁还敢和她说规矩。 青衣女低头,无话可说,起身离开,正撞上另一个侍女端着杏过来。青衣女子的步伐没有停留,边离开边对那个侍女说:“我们走吧。” 武姬左看右看,觉得那个侍女很眼熟。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多想,揪住切玉,没好气地问:“这是弹琴的地方吗,你看怎么办!” 切玉灵机一动,“美人可以边弹边唱,琴声小,但是歌声大啊。” 随后,武姬奏起琴歌。但她们在清凉台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秦王。 武姬十分懊丧,准备明天再去。刚回到宫门口,就见一群人站在那儿。有人冒出来向她报喜:王上派人来宣旨了。 武姬又惊又喜,心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王上必然是经过清凉台时看到了,理了理头发,上前迎接。 旨意简短,武姬的笑容还未散完,旨意已经宣读完毕。 不敬王后,罚跪两个时辰,扣奉半年,不许再去清凉台。 “美人就不用起来了。”那人说道,便回了章台。 申正时候的太阳,最毒辣,庭中一点阴凉都没有,况且此处人来人往,她要当众出丑。 武姬跪坐在原地,茫然无措。 不敬王后?她甚至没见过王后,何来不敬之说?难不成她与那舞女争辩时,王上恰巧经过听见了?她不过说了一句王后不理事,还是实话,竟要这样罚她! 武姬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越想越憋屈,想哭,如此却只会让别人看更多笑话,生生忍住了。 第二日,破天荒,王后宣见了早上前去请安的美人,当然只有蒲姬一人。 这是蒲姬与王后的第一面,蒲姬毕生难忘。 蒲姬的父母并不指望蒲姬能入选。进京前,蒲姬的父母最多交代的,是守礼,尤其是在宫中这种繁文缛节多的地方,更要知礼守节,才能长久。 所以她才会每日早半个时辰,先到兰池宫请安,别人只当她傻里傻气、不知变通。不过王后从来不见她,久而久之,来兰池宫于蒲姬而言,也像走过场。 今日王后突然说要宣见,蒲姬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进去请安,连头也不敢抬。 兰池宫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和王后两个人。蒲姬以为王后要生气,害怕怒火全发在她身上。 却是很温柔的声音,“起来吧。” “谢王后。”蒲姬起身,低头站在一边。 “你就是蒲姬?”王后问。 “是。”蒲姬头垂得更低了,她并不想人人都记得她的名字。 然而王后不知为何夸赞道:“蒲草坚韧,倒是合你的名字。” 蒲草卑微,从乡里到上京,人们只说她人轻名贱,父母给她取名时,想得也是贱名好养活。 蒲姬猛地一抬头,一时忘了不能直视上位者的眼睛,又慌慌张张地埋头,“妾……名贱草,谢王后夸奖。” “我单名一个‘芝’字,若按照你的说法,也是贱名了。” 王后语气调侃,蒲姬却吓得不轻,连忙谢罪,“王后恕罪,妾不是这个意思。妾不知道王后闺名,冒犯……” 蒲姬还没说完,只听见轻轻的笑声,“我说笑的。别老低着头了,脖子不酸吗?抬起头来吧。” 那一抬眼,蒲姬看到的是王宫真正的风采。 她周围的美人,都年纪小,大多活泼轻佻。面前之人,桃李年华,面容姣姣,笑意微微,端方正坐,从容雅致。 只是,蒲姬觉得王后的眼睛,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开心。宫中锦衣玉食,什么都有,王后为什么不开心? “怎么了吗?”王后见蒲姬良久不说话,问道。 “王后……和妾想的不一样。” “你如何想我的?” “王后不喜欢见人,妾以为王后不好相处。” “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还天天来?”因此,端阳才说蒲姬坚韧。 “妾唯恐失礼,所以才日日叨扰王后。” “你若不天天来,我倒心安些。” “啊?”这话作何解?蒲姬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后。 “所以我确实不好相处,”端阳自嘲道,随即对着在场寥寥几人说,“之前那段日子,我一直在养病,没有接待各位美人。从明日起,每天定省如旧。无故缺席者,按宫规处理。” 听的人少,传的人多。不用片刻,王后的命令已经人尽皆知。 武姬被罚,正是因为不敬王后。已有前车之鉴,于是第二天,宫中的美人全部都去了。 武姬不想去。 她不去请安,才不白背不敬的罪名! 切玉知道自己主人是性倔的,但宫里毕竟是宫里,容不得闹脾气,劝道:“美人,王上罚您不敬王后,可见是看重王后的。您要是真不去,其余都是小事,只怕真惹王上厌烦。” 切玉说得对,不能刚进宫就惹秦王不痛快,那她也就不会痛快了。 武姬忍了性子,起驾去兰池宫。武姬一见凤座上的人,嘴角抽搐。 此人,不就是她在清凉台遇见的青衣女子吗。 好呀,她说怎么王后突然要晨昏定省,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武姬咬牙切齿行礼,“那日,不知是王后,冲撞了王后,还请王后恕罪。”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上座之人道。 这个时候装作好心! 武姬脸色煞白地回去,方才坐定,兰池宫的赏赐也到了。 一对白玉佩。 武姬随手拿起一只,啪一声扔到地上。 “赵氏!”装得好贤良,自己不出马,却向王上告状,让她无法向太后申辩,“她以为她这个王后还能当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