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奶妈的萌宠日常 第80节
苏培盛苦着脸。重新给胤禛添了茶水。胤禛也知道自己话儿过了,老十确实驽钝不堪,但作为兄长,出言贬损还是过了,即便心里当真这么想。 “盯紧了他,甭让他惹出祸来。嫔妃入宫是皇阿玛安排,哪儿能轮得到皇子置喙?旁人都知道的道理,偏他别扭。” “是。” 涉及皇上,苏培盛不敢再插话儿,只闷头退了下去,给下边儿的小太监递了信儿,让他们盯紧隔壁那位小主子。 这些年,他们家主子照管八阿哥,那是真的事无巨细,从贴身侍从到库房钱财,大小事物无不过问。便是给各个长辈的年礼,兄弟之间的往来,都是他们主子在备礼单,什么活儿都做了,反倒养得隔壁八阿哥镇日里亲近别的兄弟和宗室子弟,遇事儿也不肯听话儿了。 苏培盛是真为自家主子叫屈,却也全然不去想四阿哥在八阿哥院子里上下都安插人手,事事过问的行径若是放在旁人头上,多令人难以忍受。 * 胤禩心里压着事儿,次日便去同九弟和保泰商议,又准备隔日去射箭场上寻大哥,便也没留意胤礽看向他时阴翳的面色。 景仁宫—— 胤礽的目光扫过景仁宫的侍从,唇角勾起一点儿似笑非笑的弧度,冷冷转开了眼。 这些时日里,朝堂上动荡不断。江南道御史郭琇上表参了靳辅和户部尚书佛伦,致使佛伦降职,靳辅革职查办。 靳辅是明珠一党,而参奏他的江南道御史郭琇,则是索额图一党。两党相争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刻,而这次,康熙是准备顺应索额图一党的心意,一举查办明珠了。 这本是索额图和胤礽乐见其成的,可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自然不会因为一时潮涨潮落而心绪难平。明珠倾颓之势,昭示着康熙的制衡之术开始有所偏移,索额图效忠皇帝多年,对康熙的手段知之甚详,怎会不懂康熙绝无可能放纵索党一家独大。 可身在局中,有时只能顺势而为。胤礽策马,射出一只正中靶心的箭,又慢慢驱马小跑起来。 久经马背的人都知道,这马急跑起来的时候其实并不算颠簸,小跑的时候反而能颠散了骨头架子。胤礽心里想着朝中的事儿,不经心被马背颠了几次,金玉做成的马鞍边缘隔着衣物划了他的皮肉,他面儿上不显,眼神却更冷了几分,转眼就见胤禩策马从他不远处跑过。 朝堂之上,弹劾靳辅者与靳辅当庭对峙。按照胤礽原本的猜测,靳辅本是众矢之的,得罪太多治河官员,处处被人落井下石,这场辩解本应是走个过场。即便他治河有方,但那又如何?于成龙之辈就算不如他,也不是不可用。 可谁知,皇阿玛愣是将处置他的折子留中不发,还诏皇子前来问其看法。老三老四老五循规蹈矩不说,老八偏要为靳辅说话儿,说其治河有方,多年来功绩累累,又说儿臣虽不懂治河,但却知道功臣不可辜负云云。 如此不知所谓,偏生皇阿玛赏了他。思及此处,胤礽又是一阵火气翻腾。佟家的女人死了,老四在明面儿上作事母至孝之态,皇阿玛大加赞赏,本就让胤礽浑身不适。他身为太子,比旁人更知道自己这独一无二的地位究竟来源自什么。那是子凭母贵,是他未曾谋面的皇额捏的皇后尊荣。 而今胤禛区区嫔妃之子,却反复以皇后养子自居,就是触及了胤礽的逆鳞。虽说皇阿玛单独与他说过,不会将任何皇子过继给佟佳氏,但这只让胤礽更觉羞辱,只因自己的念头被皇阿玛尽数洞察了。 而他对景仁宫生出的芥蒂,还远不止如此。 景仁宫里那个婢女,昨日与皇阿玛共处一室,上久不出。而后传到毓庆宫的消息便是上甚喜,赦靳辅,仍令其督河工。 第122章 跑马 ◎“传教士新进贡的火铳,做得比旁的短,射程也不远,给拉不开宫的人防身用吧。”◎ —— 因为靳辅之事, 胤礽一早打着请教的名头探过康熙的口风,想要为叔公索额图打探消息。康熙针对明珠一党的意图已经宣之于口,索额图一党做了马前卒, 但若是还未卸磨就要杀驴,或是对明珠一事又心慈手软, 那叔公也必须有所应对。 康熙像是看穿了胤礽的心思, 若是往日,定然不吝啬对胤礽的教导。他向来是热衷于培养胤礽的帝王心术的, 不会吝惜时时刻刻让胤礽明白,自己是这个王朝唯一的继承人。可这回儿, 大抵是心情极佳, 康熙并未点明胤礽的刺探,话里话外仍然透露出严惩明珠一党的意思。 可说道靳辅, 他却说“黄河百姓难得安居, 靳辅纵然执拗迂腐, 总归治河有方, 旁人无可取而代之。” 胤礽眼瞅着康熙神色微微一顿, 又说道: “为君者, 当心怀慈悲。奴婢庶民之命也并非草芥,无可再生。后宫之中, 不乏心慈正气之辈, 你身为太子, 不可落人口实。” 胤礽先是渗出了一些冷汗,凉津津地挂在他的额头上。他知道自己在毓庆宫的行事不可能瞒过康熙, 但康熙从未对他如此明言过。 如今毓庆宫有三位主子, 他作为太子居于主殿, 胤褆和胤祉居住偏殿。胤祉老实不提, 胤褆却不是个安生的,胤礽知道胤褆不止一次与康熙进言过胤礽在毓庆宫的所作所为,但都被康熙搁置不提。 胤礽有恃无恐。他并不觉得苛待责打奴婢是什么大事,为君为帝,不吝这种小节,即便是康熙都从未因此责难过他,只因即便是私下里嗜血暴虐,也绝对不影响他成为一国储君。 可如今,康熙却破天荒地提及此事,这让胤礽额角见了汗。而旋即涌上来的却是愤怒,所谓“后宫之中心慈正气之辈”,不会是景仁宫攀龙附凤的奴婢吧? 胤礽出生便丧母,让他从无母后管教。他有皇阿玛亲自抚养,对后宫嫔妃也并不亲近,即便是深受宠爱的宜妃,与皇帝沾亲的佟佳氏,他也并不放在眼里。他知道他的皇阿玛即便对后宫女子有所偏好,但后宫管制有序,无论是嫔妃还是她们的子嗣,都无可能动摇他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 景仁宫的那个女婢,却头一回儿让胤礽焦躁起来。他是康熙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然也了解康熙的性子,事到如今他如何看不出来,从来不会置喙他私下作为的皇阿玛,如今为了一个女人的偏好,指摘到他一国皇太子的头上来了! 他躬身应是,不敢抬起脸,泄露出眼底的扭曲。索性康熙仍然沉浸在他少有的欣然情绪里,竟在朝廷动荡之时仍然面带笑意,无心计较皇太子片刻失仪。这无疑使胤礽更加灼心,退出乾清宫后,便舍了等候许久的老师,径直去马场跑马。又向索额图府上递了牌子,准备亲至索额图府上一叙。 * 胤褆接连开弓二百余次,箭箭正中靶心,拉弓的右臂如同火烧一般灼痛,他方才觉得舒服了,正准备调转马头再跑上一轮儿,便见胤禩骑着一匹狮子骢,跑到了他身边儿来。 胤褆知道胤禩是来寻他要庄子上的信物的,便也懒得多说,随手摘下腰间的一只环佩,扔给了胤禩。胤禩马术精湛,在还未停稳的马上双手离缰,稳稳接住了那只青玉环佩。 “阿哥,” 他笑得很甜,带着一点儿对兄长撒娇的稚气。胤褆知道他是从胤禟那儿学的,连大哥也不好好叫,有求于人或是得了好处,便一口一个阿哥地叫着,说是比叫大哥显得更亲近。 “我今儿就带嬷嬷离宫去了,九弟一会儿便从宜妃那儿拿了出宫腰牌给我们。” “嗯,” 胤褆答的漫不经心,驱动着胯下骏马再次小跑起来,又开始一支接一支地射箭。胤禩也驱马跟上来,和他的黑色骏马并排跑着。 “怎求到宜妃处去了?母妃不肯给你腰牌?” “倒也不是,惠额捏让我再等等,我心慌着,有些等不及了。” 又射空了箭匣,胤褆勒马停住,转头对胤禩说: “你慌什么?她入宫本也不是坏事。若是有宠,对你难道不是好事?她年岁不小,谁知道会不会有亲生子,你便是她的亲子。” 胤禩一听,便知道胤褆和胤禛差不多的想法儿,对齐东珠入宫一事并不排斥,只不过胤褆宠他,即便是心中不以为意,却也会顺着他的意,胤禛却是直接闹翻了脸去。 “阿哥,这话儿也不能这么说,嬷嬷那种性子,如何是个伺候人的?未来若是嬷嬷得罪了皇阿玛,我等如何保她?况且谁知皇阿玛是否是一时兴起——” 胤褆刚扯开唇角,想嘲讽一句“男人若是一时兴起,恐怕难对纳兰东珠这样的一时兴起”,就见圆滚滚的胤禟骑着一匹矮脚马,带着他的两个侍卫轰隆隆地跑了过来。 胤禩的声音也止住了,只回身看了一眼胤褆,说了句“多谢阿哥”,便驱马转向胤禟的方向。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忧胤褆的,自打胤褆搬入了毓庆宫,性子也变得越来越阴鸷,胤禩原本觉得是因为胤褆作为皇长子,却只能屈居毓庆宫偏殿,让他觉得不快了,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太子暴虐,此事也并不算宫中秘辛了。大哥素来和太子不和,这种不和因为大哥性子坦率的缘故,是摆在明面儿上的。而太子对于大哥却并没有明面儿上的刻意针对,即便是被大哥刻意冒犯,仍旧岿然不动。 虽说太子是嫡子,但大哥身为长子,于情于理,太子也该对兄长有几分面子上的情分。胤禩本以为胤礽是因为胤褆的长子身份对他不予计较,谁知他是寻了别的法子来磨人罢了。 毓庆宫中,胤褆的奴婢时常被寻了错处,用铁链索拿,关在侧殿柴房里,若是胤褆不开口领人,便再见不到人。 这事儿胤礽做得光明正大,看似无可指摘,胤褆咬着牙索要过几次他被关押的奴婢,胤礽也无有不允,可奴婢往往囫囵一个人进去,不过一晚便只能被抬出来。 柴房里的惨叫还能传到胤褆所在的偏殿里。久而久之,胤褆性子愈发阴郁不定,数次在朝堂之上当面顶撞太子,被皇阿玛训斥。 这种暗亏,胤褆这些年吃了不少,对着胤禩却连提及也不曾提及,让胤禩忧虑又无可奈何。他挥了挥被马缰磨红的小手,挤出个笑容同胤褆道别,却见胤褆将脸撇到一旁,从腰间取下一把短筒火铳,丢给胤禩。 “传教士新进贡的火铳,做得比旁的短,射程也不远,给拉不开宫的人防身用吧。” 他说完便率先打马离开,留下胤禩接过火铳,心中明白这是大哥赠给齐东珠。 “阿哥!” 矮一头的小马停在胤禩身前,胤禟递过来两块红木腰牌,自己腰间还挂着一块儿。胤禩瞥见,板起脸来: “你挂上干什么?这回儿不带你去。” 胤禟一听,这可不乐意了: “阿哥怎么不带我?我可听说了,大哥那个庄子建得可是江南景致,还从杭州运了湖石过来,我可得去看看!” 胤禩被他缠得没了法子,走到景仁宫门口儿允诺了一堆好处吗,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了回去。 胤禩跟门口值守的太监打探过,听闻四阿哥还未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直直往八公主的小院儿里寻去了。 * “嬷嬷,大哥新建了一座庄子,我今儿跟尚书房告了半天假,想和嬷嬷去看看。大哥在那儿养了许多匹马,都是蒙古新送来的好品种,我教嬷嬷骑马。” 齐东珠刚听到脚步声,还未起身,便被一个不轻的白色团子腻歪进了怀里,她反射性地揉着萨摩耶阿哥的小狗头,听着萨摩耶阿哥软软的童音。 “怎么,你大哥的庄子,你做起了东?” 齐东珠软下声音,点了点萨摩耶阿哥黑乎乎肉嘟嘟的小狗鼻头。小狗觉得痒,蓦地打了个喷嚏出来,继而不好意思地又将头埋进了齐东珠的臂弯里蹭蹭,催促着: “嬷嬷与我一道去吧,大哥邀嬷嬷去给他看看呢。你瞧,他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 眼瞅着萨摩耶从衣摆里掏出老长一杆手铳,齐东珠眼珠子剧震,有一种掏出手机报警的冲动,勉强压抑下去后抖着手将那杆手铳放在一旁,没忍住拍了萨摩耶阿哥的脑袋两下,骂道: “走火了怎么办?怎么什么都往衣服里塞!” 萨摩耶头上的粉色耳朵委屈地耷拉下来,变成了一只爆毛小海豹,他仰起小狗脸,央求道: “嬷嬷收拾收拾包袱吧,大哥的庄子建得雅致新鲜,嬷嬷多在那处待一阵子,就当是歇息歇息了。” 这话儿一出,齐东珠的手指微微一僵,心中大概有了一点儿猜测。她嗫嚅着嘴唇,什么都没说,只看着这个日渐长大的幼崽,又回身去看了一眼抱着她的小玩偶拨弄的小狸花公主。 “嬷嬷,” 萨摩耶阿哥挪过身来,又将白乎乎的脑袋拱进齐东珠的臂弯里,不让她去看榻上的八公主。像他这个年纪的皇子,早就不该做这样的举动了,但他是被母亲们爱着长大的,做起这样撒娇的事并不觉得难堪,只想多亲近他的母亲们。 “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八妹有我和四哥看着呢,你别担心。” 小萨摩耶知道齐东珠大概猜到了他送她出宫的意图,只用一双澄澈的琥珀瞳看着齐东珠,目光之中满是孺慕和信任。 齐东珠的心揪紧了,一时有太多的话儿要说,可那句“我不能走”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两日前与康熙的对话终究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阴翳,被看穿的姿态过于狼狈,以至于她对自己产生了动摇,也对宫廷产生了更深一层的恐惧。 她心里有一种声音告诉她,或许这样才是对的。萨摩耶阿哥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困在宫廷之中,这也是她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不是吗?宫墙外的自由,她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慢慢画出更高效的纺织机图纸,可以制造一些利民的工具贩卖,可以积攒一点儿财富,用来接济更多的女子和孩童。 这些事情都很艰难,她可以一点一点去做。她可以成为她自己本身的样子,哪怕所做之事在这个黑暗的时代是杯水车薪,也绝对不用担心自己因为狂妄自大和急功近利变得面目全非。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做不成什么大事。她只想要保全自己本心。 可那夜康熙低沉磁性的声音似乎又萦绕在她耳边,似乎在一遍遍说服她,只要肯去求一求,要一要,她就能得到更多,她就能做更多。 两股力量在她脑海中拉扯,她的神志模糊起来。萨摩耶阿哥急的不行,令闫进去帮齐东珠收拾细软,自个儿扯着齐东珠的手,就将她往外引。 第123章 侮辱 ◎比格阿哥这话儿说得何其歹毒,就差没直指太子的鼻子说他打小儿没妈。◎ —— 为了躲避比格阿哥, 萨摩耶阿哥带着齐东珠绕了道。齐东珠麻木地随着小狗迈步子,心里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喧嚣。 她至少应该试一试的,对吧?她齐东珠头脑不机灵, 身体不灵活,心机不深沉, 但她却并不是没有胆子。 如果说康熙并不是心血来潮在寻乐子呢?如果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 他愿意听她所言,哪怕只是短短一段时间, 她是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是不是可以去救更多的人,远到那些还在被迫缠足的汉女, 近到——